回到梨园村的时候,天色将将擦黑。
吴涛领着花婶从车上下来时,黑蛋和小江,正在葡萄园里,撒欢地奔跑追逐,玩着警察抓贼的游戏。
花婶风采翩翩地往那儿一站,冲着黑蛋招招手道:“你过来!”
黑蛋登时愣在当场,小江趁机一把抓住了黑蛋,欢呼雀跃道:“你被捕了,跟我走一趟!”
眼见黑蛋没动静,小江这才注意到自己哥哥回来了,后面跟着个异常漂亮的女人。
“接着玩啊,我哥不管我们玩的!”小江催促着,在他印象里,大哥经常带回来漂亮女人,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至于这漂亮女人是谁,以小江的脑回路,根本没琢磨到这一层。
相比之下,黑蛋便心思缜密多了。更何况母子连心,虽说他有点不大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心里的直觉仍在。
“你……是谁啊?”黑蛋愣了半天,终究问出了这个话。
花婶当即一阵气闷,原本她觉得,娘俩从来没分开过这么久过,儿子见到自己,肯定得飞扑过来投怀送抱,上演一段母子重逢的动人戏码。
可现在,这臭小子竟然认不出自己了。
真是白养了七八年,连亲娘都认不出来,我要你何用?
于是俩手一叉腰,“臭小子,作业做完了没?就知道在这儿疯玩?还有,在学校里挨批了没,犯什么错误了,都给我从实招来!”
一听这口气,黑蛋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哇的一声哭出来,飞扑过来,钻进花婶的怀里,呜咽着叫了声,“妈~”
花婶一边抱住儿子,一边抽打着黑蛋的脊背道:“臭小子,一个月不见,连娘都不认识了?”
这边张惠兰闻声从院里出来,见到有人抱住黑蛋抽打,连声道:“喂,你是谁啊,怎么能打孩子呢?”说着便责怪吴涛道:“你就在旁边看着,也不帮忙拦着?”
“嫂子~”花婶抹了泪,讪讪地叫了声。
张惠兰闻声顿时怔住了,“他花婶?”
“嗯~”
“哎哟,我的妈哪,你简直跟变了个人似的,我压根没认出来!”
吴涛笑着道:“妈,别说是你了,黑蛋都没敢认!”
“是吗?不过真的变化太大了,这才一个月时间吧?”张惠兰唏嘘着,打量着花婶,就像对待城里人般。
晚饭自然是两家一起吃,张惠兰原本已经准备了大半,见到儿子和花婶回来,又忙里忙外地多加了俩菜。
花婶想要帮忙,她愣是不让花婶插手。
直到花婶回家换了身素净的衣服,俩人这才忙到一起去,有说有笑。
晚饭吴炳华抱着捆图纸匆匆回来的时候,被花婶一声大哥叫的,也是一愣。
不过看到花婶平日里的衣服,他稍稍意外之余,便又释然了。
然后抱着图纸进屋研究去了。
新闻联播开始的时候,晚饭彻底齐活了,上桌了。
黑蛋和小江早就坐到了桌前,拿着筷子,敲着碗边,活像个丐帮的九袋弟子。
黑蛋小脸上泛着异样的光芒,这是一个月来,从来没有过的快乐和满足。
老爷子坐到桌前的时候,见到花婶的全新面貌,以及蜕变之后的精气神,一开口便一语中的。
“小花,外面的世界怎么样啊?”
到底是走过大江南北的老爷子,见识就是深刻。
他对于花婶的蜕变解读,并没有囿于花婶本人的心路历程,而是一举想到了‘环境改变人’这个关键,一开口便直指核心。
“老爷子,外面的世界真精彩!”花婶笑着答,“我觉得您有机会,也该出去走走。几十年了,变化真的太大了。”
老爷子眼里也是精光一闪,旋即又敛去,摆摆手道:“一把老骨头了,经不起旅途奔波劳碌喽。”
吴涛趁机道:“爷爷,瞧你说的,你身子骨硬朗着呢,别给自己找借口。”
“你小子……”老爷子端起碗筷,拿着筷子指指吴涛道,“嫌我这把老骨头,在家里碍眼?”
“爷爷,这里永远是你家。我的意思是,你出去走走转转,回来写本回忆录,不求青史留名了,起码给我们子孙后代留点精神食粮。这才叫有意义不是?”
吴炳华挥挥手道:“小涛,别乱给你爷爷出主意。这么大年纪了,旅行写书,又劳心又劳力的,对身体不好。”
老爷子却是并不领情,“小涛说的并没错,人老了,最重要的是有个念想,有件事做。否则就真的只有油尽灯枯,混吃等死了。也罢,这事我考虑考虑。”
席间剩下的时间,一直都是花婶在聊,聊些她在韩国汉城的见闻和感受。
黑蛋听得津津有味的,连碗里的红烧肉都顾不上吃了。
以前他一直羡慕别人有爸爸可以崇拜,现如今他也有崇拜的对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