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芍药、素馨、决明虽久无人照料,却在这仲春之季开得十分鲜亮。李蝉望见泥地还有聂空空练剑留下的脚印,心里估摸,这时间,青雀宫的船也快到蜀地了。
他进到天井的檐下收起伞,搁到门角,积雨把青砖泅出一片黑痕。推门进去,便嗅到书房里极淡的纸墨气跟木霉气。他在青雀宫闻到过价值千金的安息香,这书房里的味道对他来说更能安神。
厮杀、奔逃、囚禁,如此度过半个月,总算是回家了。李蝉走到床边,四仰八叉瘫倒下去,望着房梁,长舒一口气。在种玉崖,虽然也没耽搁睡觉,这时候却有一股极深的困乏感涌来,铅一般的灌进眼皮。
他随手把腰间画轴往桌一抛,画轴哗啦一展,道道妖影“咻咻”的飞出来,落在床边,窗下,门外。
扫晴娘、徐达、戴烛、青赤夜叉、宋无忌、红药、涂山兕,还有诸多小妖现身,空屋顿时显得拥挤起来。
“阿郎伤势都好了么?”红药见李蝉疲惫的模样,叹了口气,“也怪我法力微弱,没能帮什么忙。”
“哪还有什么伤,都好了。”李蝉打了个哈欠,“晴娘。劳烦去买几坛好酒,买些好菜。”
扫晴娘嗯一声,轻声道:“少郎累着了,先歇息会吧。”
徐达雀跃到书桌,“好哇,阿郎要犒赏三军啦!”
覆火大将由火钳幻化出来的妖身额生独角,高约一尺,在书桌底下附和大叫了一声“多谢阿郎”。前一刻的僻静空屋,霎时间便被淹没在一阵“多谢阿郎”的呼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