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兵在跑,四川兵在跑。
先前的落后成了现在的优势,四百川兵出奇的毫发未伤,那些挨了游击骂的士兵们现在对游击大人真是感谢他八辈祖宗。
不能不谢啊,要不是游击大人英明果断,他们这会就跟那帮甘肃兵一样被贼人炮仗点了,当稻草切了。
“龟儿子,跑快些撒!”
刘兴一边跑,一边不忘骂,这回是真骂那些跑得慢了。没见甘肃兵们没头没脑的叫贼人撵过来了么,这要再不快些,叫那帮龟儿子赶上他们,那就真成垫背的了。
“跑,快跑!”
川兵中的军官们也在骂,一个个都是恨不得多长条腿。
甘肃兵们跑得也不慢,不快不行,后面的贼人要命不要钱!
若是史德威有翅膀能够飞上战场上空,就会发现下面是长达两三里地的迷雾地带。
长如潮水般的明军先从迷雾中涌出,再接着也是长如潮水般的贼人从迷雾中涌出。
不同的是,前面的人在跑——逃跑。
后面的人也在跑——追砍!
想要不被贼人砍死,唯一的办法不是战斗,而是跑,撒腿狂奔。
碍事的武器不要了,嫌重的棉甲脱了,甚至是被烧得烂了几个洞的棉衣也脱了。
能扔的都得扔,要想尽一切办法“减负”,是每一个仓皇南奔的明军共同念头。
然而在发现贼人的速度更快,不断有同伴中刀中矛倒下后,南奔的明军又生了另一个共同的念头——我得比他们更快!
没有任何动员,没有强迫,完全是自愿,明军奋勇跑,淮军奋勇追。
如同猎物和猎人。
最先逃出来的四川兵在游击刘兴的带领下,明目张胆,甚至是毫不畏惧,一点也不脸红的从望着他们的甘肃总兵李棲凤的眼皮底下跑过去。
川兵是在麦田里跑的,李棲凤想派兵阻止都没办法。
而且,怎么阻止?
自家那几千人马上就跟大浪一样逃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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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台,快走吧!”
高公公连叫几声,发现李棲凤还傻愣着,有点想不管他打马自己跑,但念在这几年和李棲凤共事处得不错的情份上,他还是毅然策马上前俯腰拽起李棲凤座骑的缰绳。
“走?”
李棲凤跟失魂人似的,呆坐在马上任由监军好伙计高公公拽着他南奔。有意思的是,这位失魂的总兵大人还晓得双手抱着马脖子,免得自己被颠下去。
总兵这一跑,甘肃镇就算彻底完完,亲兵和几百没上阵的辅兵们也是一窝子跑了。
“不能跑,不能跑啊!”
“李总兵,高公公,跑不得啊!”
认为贼首很高明的蔡一清发现李棲凤他们竟然逃跑,急得冲上官道拦阻,他没法不这么做,真要都跑了今日便是大败,扬州拿什么守!
可失魂的李总兵眼皮抬都没抬一下,那高公公更是挥鞭猛抽座骑,大喝一声“滚开”!
一镇一监就这么从蔡一清身边险贴贴的跃了过去,要不是嫌浪费功夫,高公公说不定都能给这个低品的操守一鞭子。
“都司,怎么办!”曹元一脸苦色。
孟庆玉同样也是面如死人,他虽败可好歹收拢了一些人马退了回来。甘肃兵这一败,那是扑天盖地,是兵败如山倒的大败。
那丧了胆的败兵可是能将他们一块吞噬的!
“撤,撤,快撤!”
史德威再是没法接受,这会也做出了理智选择。再不跑,李棲凤的那帮比兔子还跑得快的败兵就要过来了!
“走,回扬州!”
史德威一拉马头,马鞭狠狠抽在座骑身上,座骑疼的撒蹄向南边狂奔。这位援剿都司也是够狼狈的,一边狂奔,一边还不时探头朝后看去,头盔掉了都没有发觉。
曹元带着马队也是毫不迟疑随都司狂奔,孟庆玉也有马,二话不说翻身就走。
然而有马的跑了,没马的士兵怎么跑。
史德威他们跑的快,那些没马的士卒都没得到通知,等他们反应过来时,都司跑了,千总跑了,只有他们傻乎乎的站着。
“跑啊!”
一声呐喊,千余史部明军也跑了起来,他们这一跑倒让最先逃过来的川兵成了后面垫背的,急得刘兴大骂不止。
陆四身上的铁甲早卸了,穿着那身铁甲实在是跑不动!
大胜,真正的大胜!
明军自相踩踏者足有数百,跟无头苍蝇往东西跑的也有,这些都不管了,陆四就是一个字——追!
撵着这帮败兵追,靠着这帮完全丧胆的败兵将南边的明军全部冲垮,只要还有一口气,只要还有一点力,就不停的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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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