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还有几十具如被钉在那般屹立不动。
“他娘的!”
陈威力骂骂咧咧的上前对着一具不倒的无头尸体踹去,如同他小时候和小伙伴们踹乱葬岗的坟头般。
士兵们也纷纷上前帮忙,一具具无头尸体被踹倒后,又一个个的将那些辫子兵的人头当球般踢来踢去。
德眼前这一幕,让德启吓的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失了魂般往来处跑去。
他想离开这里,越远越好,哪怕跑到深山老林做野人,也比在这地狱煎熬的好!
一路上,他的脑中除了遍地的死尸,就是那被踢来踢去的脑袋,以及汉人的狞笑声。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满洲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德启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跌跌撞撞中,他竟撞倒了一个人,是他认识的人第四牛录的纠兵官图尔纪。
图尔纪浑身上下都是血,同德启一样也是从死人堆中爬出来的,同样也不知道去哪。
“都死了,都死了...”
图尔纪的出现让德启紧绷且恐惧的内心再也绷不住,抱着图尔纪不停的哭。
可他不敢哭出声来,只能更咽,并不断的抽搐,好像酒足饭饱的打嗝声。
图尔纪没有说话,拉着德启往他也分辨不了的一个方向狂奔。二人不停的跑,不停的跑,跑到喘息还在跑,直到心脏实在承受不住那激烈的跳动,才双双瘫痪在地,大口的呼吸着。
那一刻,直如天地间就他二人般。
但是不知为何,两人眼中的视线却特别的明亮。
距离他们不到半里地处,火光冲天。
图尔纪同德启彼此对视了一眼,两人小心翼翼的向那火光走了过去。
映入二人眼帘的是一片修罗地狱。
一支顺军正将那些死去的辫子兵尸体往一处干枯的沟渠中搬,沟渠正在燃烧着大火。
不断有新的尸体被搬运过来,也不断有人将火油一坛坛的倒进沟中。
尸体焚烧的味道弥漫四野,让人闻之欲吐。
可能是觉得尸体烧得太慢,太耽搁时间,一些顺军士兵在军官的授意下或用长刀在沟边将尸体分砍,或用长矛对着尸体乱捅,似乎这样做就能让尸体烧得更快,也不会出现燃烧时尸体因为充气炸开,溅得他们一身血污。
这桩差事实在是不好干。
大火一直在燃烧,一直在持续,尸体却渐渐的少了。
最后,一面面代表满洲过去荣光的军旗被丢进了沟中。
正白、镶白、正黄、镶黄...
都烧了,都没了。
“几千人,几千条人命,就这么割草般的没了...就这么没了,没了...”德启喃喃着,痛苦的将视线看向另外的方向。
“要想不这么死,我们得换个活法。”
图尔纪微微颤颤的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在德启疑惑的眼光中拽住自己的辫子,咬牙割了下来。
“不能再当满洲人了,还是做汉人好啊。”
看了眼手中的辫子,图尔纪突然发狠似的将辫子扔在地上,恨恨的拿脚去踹,一点点的将自己的辫子生生踹进了泥地中。
许久,他长出一口气,好像一切都结束了。
经过内心斗争后,德启接受了图尔纪的想法,他要做汉人。只是他没有将自己的辫子同图尔纪一样埋进土中,而是藏在了怀中。
几天后,两个决意做汉人的满洲人被当地村民发现,因为不会说汉话德启当了哑巴,会说汉话的图尔纪则编造了一个让当地村民相信了的说辞。
淳朴的村民热情邀请二人到村子里吃饭,还烧热水让他们洗澡。
结果,德启的辫子被进来送热水的村民无意间发现,之后十几个拿着锄头、扁担的村民冲了进来,将骨子里真心想做汉人的图尔纪和德启活活打死。之后村民将二人尸体用牛车拉到顺军的军营,得到了两袋大米的奖赏。
此事也被当作典型案例通报各地,务要各地仔细盘查过境人等,以防奴奸混入破坏,由此导致一百多侥幸逃脱的满蒙士兵被抓正法。
大败南逃的勒克德浑现如丧家之犬,由于贺珍部第三军封锁了新野同襄阳进出的两条要道,在顺军的追击下,勒克德浑只能无奈向东沿着唐子山逃窜,欲找到一条小道逃回襄阳。
可尽管已经万分狼狈,勒克德浑一路上却始终对一辆马车里的人恭敬万分。
因为车内的人是明朝五省总理、督师阁部史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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