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皇帝本来正与锦衣卫指挥使韩山河问话,见陈奇瑜进门就一副如丧考妣的表情,眉头也是一皱。
“陈爱卿何罪之有?”
“臣纳贿。”陈奇瑜羞愧的头都不敢抬,额头的汗珠却又开始往外冒。
贪污六十两剥皮实草,这话崇祯皇帝说了不止一次,两千两,够剥几十回了。
“哦?谁给的?收了多少?给朕详细说说。”崇祯皇帝端起茶碗拨了拨茶叶,表情看不出悲喜。
陈奇瑜不敢怠慢,急忙回道:“周国丈,给了两千两,臣这阵子一直在户部衙门居住,之前曾反复给贱内交代,并不允许她私自收礼,但百密一疏,臣有罪,请陛下赐罪!”
“两千两”崇祯皇帝嘀咕了一句,陈奇瑜随即咽了一口唾沫。
“还真拿的出手!两千两就想收买朕的户部尚书?都说朕的这位老丈人抠门儿,今天朕才算是见识到。”崇祯皇帝对着韩山河调侃道。
韩山河不敢答话,只是尴尬的笑笑,人在抠门也是国丈,崇祯皇帝能说,他可不敢。
陈奇瑜跪在地上也在等候崇祯皇帝的发落,他不知道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但刚才的诽谤方式确实很崇祯。
“罢了,听说前天是陈爱卿的生日,这两千两权当是朕给你的贺礼吧。”崇祯皇帝随口道。
这事儿陈奇瑜都知道了,崇祯皇帝肯定也知道,韩山河在这方面分的很清楚,虽然他跟朝臣鲜少有来往,但从锦衣卫缇骑递上来的各种消息来看,陈奇瑜并不是贪婪之辈。
所以才在去皇宫汇报前,着人将此事告诉了陈奇瑜。
只是二人都没有想到,崇祯皇帝非但没生气,甚至还将这两千两银子送给了陈奇瑜。
在此之前,他们以为自己已经够了解当今陛下,可如今看来,陛下的心思,还真是猜不透。
“罪臣不敢,请陛下赐罪,否则罪臣难以心安。”这可是贿银,不治他罪已经让他忐忑的不行了,陈奇瑜哪里敢接。
“哪儿那么多废话!朕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赶紧回衙门去,新政弄不好,朕才要治你的大罪!”崇祯皇帝见陈奇瑜仍旧愧疚的不行,故作恼怒道。
陈奇瑜被训了一顿,见崇祯皇帝真的生气了,心里突然舒服了不少,这才敢起身谢恩。
趁着谢恩的功夫,还拱手与韩山河致意,算是感激韩山河的提醒。
“陛下,经户部官员核对,嘉定伯家几个生意不错的商铺,账目都有问题,除此之外,还有成国公朱纯臣、定国公徐允祯、武定侯郭培民等数个勋戚。”陈奇瑜奏道。
“嗯,此事朕已知晓,但凡查到有问题,户部又不好解决的,直接将证据交到锦衣卫,由韩爱卿处理,清田要加快进度,勿要耽误百姓秋种。”崇祯皇帝再三叮嘱道。
之后陈奇瑜又交代了商税、清田以及军屯的事项进展,这才告退。
只不过此时,陈奇瑜的脚步不再踉跄,而是坚定了许多,他没想过受贿,崇祯皇帝也不相信他会受贿,士为知己者死,陈奇瑜觉得自己很幸运,对户部衙门那一大摊子事儿也不感到那么大压力了。
望着陈奇瑜离去的背影,崇祯皇帝突然叹了口气。
“韩爱卿知道朕为何要这般处置吗?”崇祯皇帝问向锦衣卫指挥使韩山河道。
“陛下自有陛下的用意,卑职怎敢妄言。”韩山河到底比崇祯皇帝大了十几岁,在为人处世上滴水不漏,他可不想当杨修。
“唉,户部压力太大了,朕若是再因此事苛责,陈奇瑜怕是要被压垮。”崇祯皇帝意味深长的道,他虽然是天子,但这心,也是肉长的。
有时候一味的只施加压力,不仅没有助益,反倒会适得其反,再者说陈奇瑜这事儿是其府上的人一时疏忽,实在不值得上纲上线。
“陛下宅心仁厚,实在是社稷之福。”韩山河拱手道。
他这话也是心里话,虽然前阵子崇祯皇帝杀了不少人,但一码归一码,那些人不杀才是真的不足以平民愤。
得亏是韩山河没读过鲁圣人的书,否则那两句诗肯定会脱口而出,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牛不牛的他不知道,新政却真的是千夫所指了。
“你怎么也学会恭维了,刚才陈奇瑜说的那些人,可都查清楚没?”崇祯皇帝摇了摇头,意有所指的道。
锦衣卫指挥使韩山河是崇祯皇帝少有的高看几眼的臣子,诸如陈奇瑜这类人,算是典型的守本分能做事,但能做事和会做事还不一样,韩山河就是后者。
身为监察衙门长官,对外与百官划清界限,对内也有自己的考量,就比如陈奇瑜这事儿,崇祯皇帝刚才就猜到,肯定是韩山河提点了,这人心里有杆秤,这杆秤叫良知。
锦衣卫本就是专门负责重案的衙门,诏狱的酷刑天下闻名,以至于不少在锦衣卫待久的人,心性上都变得冷漠残酷,作为锦衣卫指挥使,韩山河尤能保持本心,这点让崇祯皇帝深感欣慰。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