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彼此只需要打一个照面就足以信任对方了。
在他们的盛情邀请下,米佩少校坐上了主位,接着,所有的视线又齐刷刷地盯住了他,这让少校稍微有一点忐忑,不过他马上又挺直了腰杆,然后以自信昂然的姿态回视着他们。
既然是酒馆,那桌上自然摆满了酒,虽然并非什么美酒,但是却足够烈性。
少校随手拿起了面前的酒杯,然后咕哝咕哝地喝了一大口,那种突然涌上的气流,呛得他差点咳了出来。
“好酒!”他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接着,被烈酒激发了斗志的他,再度看向了面色各异的军人们,“我谨代表苏尔特元帅,向诸位致以诚挚的问候。”
“为元帅干杯。”一位年长的军官拿起酒杯。
“干杯!”其他人也纷纷响应,喝下了一大口酒。
原本凝重的气氛顿时变得轻松了不少——对这些人来说,促进关系的最佳媒介,永远是烈酒。
“听说元帅准备再出山了?”
在片刻的沉默之后,年长的军官问。
“是的,元帅现在准备和罗马王合作,拥立他入主巴黎。”米佩少校毫不犹豫地直接摊牌,“而现在,他打算邀请各位共襄盛举。”
他知道,整个酒馆都已经被他们包下来了,外面还有望风的暗哨,足以确保安全,他们在这里自然可以畅所欲言。
军人们一向都喜欢快人快语,玩花样没有意义,而且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也没必要再有所保留。
仿佛投入池塘的石子一样,他的话顿时就引发了骚动,不过这种骚动只是在场人们的窃窃私语,却没有引发什么轰动——他们早就在私下串联当中听说了一些内情,现在少校的话只是确认了他们听到的风声而已,并不是那么意外。
但就算不意外,他们自然也不可避免地会感到紧张,因为这绝不是什么小事,而是事关身家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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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王已经来了吗?”年长的军官再度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是的,他来了。”少校再度给出了断然的回答,“他现在就在我们对面的瑞士境内,随时准备前往巴黎——我的意思是,在我们的护送下前往巴黎。”
军人们又是窃窃私语,互相对视着,少校的话,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说实话,我确实更喜欢皇帝,不喜欢波旁。”沉默了片刻之后,军官小声回答,“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喜欢白白送命,就我们这点人,如果对上强大的镇压部队,那只会在转瞬间灰飞烟灭。”
“如果根本没有什么庞大的镇压部队呢?”米佩少校反问,“现在举国民怨沸腾,想必你也感受到了各处对王家的不满,他们残害人民的权利,使各地的经济凋敝,几乎所有阶层都在反对他们。现在巴黎已经接近骚动,我想用不了多久,一场革命就在酝酿当中。”
少校的话半真半假,但是却也唬住了这些人,他们虽然驻扎在消息闭塞的边境军区,但是自然也能够感受到弥漫在全国的不满,就连他们,平常聚在一起的喝酒的时候就满腹牢骚。
但这种不满,真的就足够深厚,以至于再次推翻波旁王家吗?没有人敢断言。
“也许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有人提出了质疑,“还是有很多人支持国王的。”
“不,情况就是有这么糟糕。”少校大声回答,“难道您认为元帅会没有顾虑吗?他难道不比诸位更加了解各地的实际情况吗?如果他都觉得现在是可以出手的时候了,诸位又有什么理由质疑他的判断呢?”
看到少校抬出了元帅,原本的质疑声也渐渐地小了起来。
虽然已经被投闲置散了十几年,但苏尔特元帅之威名,对这些军人们来说自然还是如雷贯耳的,他们也相信元帅确实肯定比自己更加高瞻远瞩。
如果连元帅都敢于站出来,那肯定是有很大把握吧……不止一个人这么想。
看到了领头人,自然就看到希望;看到了希望,自然野心也就开始萌发。
元帅能够去干一票大的,那为什么我就不能浑水摸鱼?不止一个人这么心想。
少校知道,促使他们行动的,当然不是自己,而是苏尔特元帅的赫赫盛名,以及,隐藏在之后的,一个更加显赫也更加禁忌的姓氏。
“很好,看来你们是相信元帅的。”他点了点头,然后话锋一转,“那么请你们再们心自问一下,请问在人民心中,究竟是波拿巴还是波旁更受到敬重呢?之前你们一定也听说了吧,罗马王已经潜入过国境之内了,激起了全国的强烈反响。如果王家就此倾覆的话,那由他来执掌国家岂不是顺理成章?还有更合理的选择吗?”
少校的连番质问,更是让全场越发沉默。
摆在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赌还是不赌,如果赌了,那肯定会面对巨大的危险,但回报也非常惊人。
正因为权衡不下,所以才会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