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云台上,夜风轻拂,云中城直直攀升,将巨大的城池升到云海之上,也让此刻站在卷云台上的二人清晰看到了今晚的明月,那硕大的月盘就如尽在咫尺,伸手可及。
明月心将乱舞的发丝撩到耳后,还带着一丝稚气的俏脸上,此时显露出历经岁月的沧桑。
她望着明月,幽幽道:“我要走哩。”
和楚牧再度相聚才不到一年就又要离开,这对于明月心而言,是一件相当残酷的事情。
虽然多数时间都呆在昆仑镜,只能和楚牧说说话,旁观他的一切,但这对于明月心而言,已是最为满足的事情。
可惜现在补天魔尊已是找上门来,明月心便是不想走,也不得不走了。
“不过是三年时光,三年之后,我自然回去接你的。”楚牧拥住她的娇躯,轻声道。
岁月于他们而言,实际上并无意义,他们早就走在了长生久视的路上,以他们的未来而言,能够让他们死去的只有被杀,很难有寿尽而终的结果。
“那可就说好了,”明月心皱了皱小琼鼻,道,“说到做到。”
“自然是说到做到。”
楚牧含笑抱着她,一同望向天上的明月,心中难免回想起当年的岁月。
明月心曾说他就像是天上的明月,完美无暇,但内中却是无心无情,一片冷冷清清,不似凡人。所以,她愿意成为那颗心,让明月圆满,也让自己的感情圆满。
到今日,她已是得偿所愿,此刻再看天上的明月,再也不觉得有丝毫冷清,反倒是有花好月圆之感。
他们二人就这般看着明月一路爬升到中天,又一路落下,静静看了一夜。
当黎明破晓之时,明月心随补天魔尊返回补天魔道,而楚牧则是被云中城带着,一路前往西昆仑,返回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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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之后,宗门玉鼎殿。
两日前回来的楚牧和君自在,一个卧床修养了两日,气色好转不少,一个去天工阁打了两天铁,看了两天大汉,两眼失去高光,二人形成明显的对比,一同站在老白脸宗主面前。
慕玄陵轻甩拂尘,那雪白的拂子如同狐狸尾巴一般一动一动的,嘴角挂着一丝谑笑,但看向二人的目光却是道貌岸然,充满长者的风范。
他先是问了一下君自在的伤势,又说了一下楚牧在天工阁的情况,特意提醒了下楚牧,铁炼长老对他的体魄很是满意,说他是块炼器的好料子,今后欢迎常去打铁。
至于什么时候去,那就得看慕宗主什么时候要发小鞋了。
楚牧则是皮笑肉不笑地隐晦表示自己最近受了宗主夫人的叮嘱,今后要将宗主的一举一动报告给宗主夫人,劝宗主最好善良。
两人皆是笑里藏刀地交锋了几下,暂时收起了互相伤害的心思,将话题转回正事。
“今日唤你们二人前来,是想将第二个、第三个考验告知你们二人。”
慕玄陵出人意料地说道:“贫道也不卖关子,这第二个考验,便是要你们突破,进入道台之境,这样也好尽早挑起大梁,免得出外面对长老级对手就遭挫。第三个考验,其实也很简单。”
他的面色突得郑重起来,深吸了一口气,道:“通过玉玄的最终考验,让他认可你等。谁能通过这个考验,谁便是未来的宗主。”
出人意料的第三个考验,出人意料的话语。
君自在不由问道:“敢问师尊这是何意?”
“无需多言,等时候到了,你便知道了。”慕玄陵却是摆手拒绝解释。
从他的神态中,楚牧看到了颇为悲观的意味,这位心思深沉的宗主此刻却是露出了内心深处的不安和悲观。
他有心询问,但看慕玄陵的意思,似乎并不打算说出。
最终二人只能怀着各自的心思退出了玉鼎殿。
在大殿门口,君自在叫住了楚牧,道:“师弟可还记得你我二人的赌约?”
“自然是记得的。”楚牧点头道。
“我已经做好了输的准备,也请师弟做好赢的准备。”
君自在说完,回头看了一眼玉鼎殿,便径直转身离去。
只留楚牧站在玉鼎殿门口,看了一眼内中的慕玄陵,又看了一眼离开的君自在,突得有了一种重担压肩的感觉。
过往经历的数百年,他不是登临过高位,也不是没有管理人的经验,但从来没有一次,楚牧心中会生出此刻这种责任感。
“赢的准备,承担整个宗门的准备吗?”楚牧喃喃自语。
这还是头一次,他觉得自己有需要尽全力去完成某事的必要。玉鼎宗的责任,让他首度有了一种负重感。
“还真是一种有趣的感觉。”
楚牧默默接受了这种感觉,然后转身离开,“这责任,我接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