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诺。”
骤闻画彩璃重伤到几近濒死,他的反应着实大到惊人。
又足足过了好一会儿,殿九知才喃喃而语:“竟是……如此……”
“正是如此。”云澈道。
殿九知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明明已是过去之事,他却仿佛依旧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他的气息逐渐的恢复平静,再看向云澈时,面对是一双极尽坦然坦诚的眼睛,仿佛一切的虚伪、狡诈、肮脏、污蔑……在这双太过清澈的眼眸面前都无处遁形。
他的眼神变了,少了数分的探究与审视,却多了太多的感激。
他忽然后退一步,然后向着云澈无比郑重的一礼。
云澈像是愣住,直到他躬身之礼完成,才有些失措的起身道:“殿兄,你这是……实在太过折煞于我。”
殿九知真诚道:“彩璃此番历练,因有剑仙前辈暗中相随,我本以为定无忧患,没想到,彩璃竟是遭遇了这般死劫。”
“剑仙前辈与始祖麟神的力量边域,其可怕程度不堪想象,步步皆是死境。若非云兄弟冒死相救,我……实不堪想象……”说到后面,他的声音,明显带了后怕的轻颤。
此刻,他已完全明白了画清影为何对云澈如此特殊。
对画清影而言,画彩璃要比她的生命更为重要。他救了画彩璃的命,画清影无论如何报答,都绝不夸张。
“云兄弟救了彩璃的性命,那便等同于救了我殿九知之命。”他踏前一步,伸手重重拍在云澈肩膀:“云兄弟,救命之恩,没齿不忘,来日必定百倍报答!”
云澈连忙道:“殿兄无需如此。我当日亦是亡命而逃,救起折天神女也是顺便。而且我因此得了姑姑的庇护,又因折天神国的引荐而回归织梦,已是得到了无比之大的报答。”
殿九知摇头,无比真诚的道:“云兄弟,你定是无法理解彩璃对我而言是何其重要。你救起的不仅是彩璃的性命……亦是我的人生。”
云澈:“emmm……”
“如此大恩,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偿还。”他想了一想,郑重道:“他日,若有用得着我殿九知的地方,云兄弟请尽管开口。”
云澈似是犹豫了一会儿,随之洒然一笑:“殿兄果然是个至情至性之人。好,殿兄盛情如此,那我也却之不恭了,以后若有难解之事,可是少不了要劳烦殿兄。”
“哈哈哈哈!”殿九知开怀而笑:“爽快!吾名九知,其一便为‘知恩’。如此大恩若不能报,我怕是要寝食难安。”
两人重新入座,氛围也再没有了任何疏离。
“敢问殿兄,何为九知?”云澈随口问道。
殿九知笑道:“这是当年我被封立为森罗神子时,父神为我所赐之名。名中‘九知’,意为‘知己知人知万生,知恩知耻知善恶,知进知退知天命’。”
云澈笑了一笑,却是未予置评,只是说了一句:“原来如此。”
殿九知目露好奇:“‘九知’所喻,以往言出,对方无不是盛赞父神所赐之名寓意厚博,当秉之以终生。如云兄弟这般反应者,倒是第一个。”
云澈想了一想,道:“殿兄是个温雅又不失直爽之人,那我也便直言心中所感。”
殿九知微笑:“洗耳恭听。”
云澈手指在茶案上轻轻敲击,却是反问道:“殿兄,你觉得你可有真正的了解自己?”
殿九知稍稍思索,却是没有马上回答。
云澈看着前方,用最平淡的语调直叙道:“多少人穷尽一生,倾尽一切,终得所期之物,却未感欢欣满足,反而怅然若失。蓦然回首,看到自己的人生路途遍布疮痍,却再没有了一起踏过疮痍之人……得到了以为想要的,但为之所失去的、错过的,却成为了永恒的灵魂空洞。”
“所以,一个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他自己真的清楚吗?”云澈微微侧目:“殿兄,你确信你明白自己此生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你确信你为之所做的努力,是正确且无悔的吗?”
没有待他回答,云澈继续自顾自的说道:“知己尚且如此,知人更是太难……甚至可以说,这个世上,或许从来没有一个人能真正的完全了解另一个人。”
“类似的问题……殿兄,你确信你挖空心思,倾尽心意给予一个人的,是她真正想要的东西吗?你确信她的心思,便如你所以为的那般吗?”
“……”殿九知似乎微有动容。
不去看殿九知的反应,云澈直接总结道:“知己知人、知恩知耻、知进知退……知己不过是自欺欺人,知人不过是自以为是,知恩易被挟恩,知耻易被耻困,知进易悔未安退,知退易悔未力争。”
“至于知万生、知善恶、知天命……”
“知己尚难,何言知万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