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时初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对了,卫家人虽然做得很绝情,但脸面还是要的,于是为了堵住别人的嘴,他们用几包草药和一袋粟米从逃难的我亲娘手里换回了我,说是给卫大郎娶得媳妇,让我照顾他。”
楚然听到她的这些话已经惊得目瞪口呆了,只是寥寥几语,他就能想象得出当时身受重伤还被家人抛弃的卫大郎会有多绝望,扪心自问,换成是他,能对卫家人毫不怨恨?
霍时初没等他消化掉这些与他认知完全不同的话,就接着说道:“你猜猜当时被亲娘抛弃的惶恐无助的我,遇上一个双腿重伤、无法自理的绝望的卫大郎,住在四处漏风的破屋子里,是什么心情?”
楚然怔怔地看着笑意盈盈的霍时初,心中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滋味,原来这对如今过得很好的夫妻,曾经那么彷徨无助、绝望凄惨吗?
卫二娘看见楚然的脸色,心中暗道不好,但她又无法说霍时初说得不对,因为她这些话全是事实,村里人都知道的,她想否认都不可能,因此只能心急如焚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霍时初可不管她有多难熬,她就想给楚然这个被卫家人忽悠得快瘸了的“贵公子”一个教训,狠狠打击他一次,让他打抱不平!
于是她继续说道:“卫家人把人赶出来,就分了点破烂给咱们呢,钱财那是一点都没有的。大郎大概是被伤得狠了,干脆找了村长和族老来,把自己过继了出去,还跟卫家人断了亲,就是不想跟他们有任何一点关系。
但现在,他们见我们过得好了,就开始说我们狼心狗肺、不孝不悌了?他们配吗?大郎被赶到荒屋的时候,荒屋到处漏雨,他那破床上都是湿,雪上加霜,差点都活不下来了,还是邻居周婶帮了忙,我们才渐渐缓过来的。”
“幸好老天没瞎,大郎的伤还是能养好的,伤好之后他就上山打猎,还了欠债,又挣了些钱,才能建起属于自己的房子,不用再窝在那到处漏雨的破房子了!你知道我们走到这一步,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拼了多少血泪吗?!”
霍时初语气愤恨,声声质问如同一把把刀刺向楚然,刺得他面红耳赤、羞愧不已。
他很想不去相信霍时初的话,但他内心知道,霍时初的话是真的,这才是卫大郎与卫家人恩断义绝的真相,跟卫家人口中完全不同的真相。
“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问问村里其他人。”霍时初恢复了平静,然后又讥讽地问旁边呆立着的卫二娘,“卫二娘,你觉得我哪句话说得不对吗?有的话就提出来。”
“没、没有!”卫二娘泫然欲泣地急忙摇头摆手否认,她已经完全无法想象楚然听到这些话会有什么想法了,她很慌张惶恐,想要挽回,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霍时初见这两人被自己打击得快崩溃了的模样,这才满意了,拍了拍衣摆,神清气爽地离开了,卫家人想颠倒黑白、倒打一耙,那她就把脸皮都剥下来,底裤都趴下来!
霍时初走了老远了,消化完了她那番话的楚然才愣愣地问卫二娘:“她刚刚说的是真的,对吗?”
“这、这……我爹娘他们不是故意的……”卫二娘支支吾吾地说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家人当初绝情冷漠的行为辩解,她家人趁人之危、落井下石地把重伤的兄长连夜赶出家门,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抹去的。
这个时候,卫二娘就开始怨恨霍时初为什么要跟楚然说这些话了,他们现在不是已经过得很好了吗?为什么不能忘掉过去?为什么不能闭嘴?非要说出来,肯定是见不得他们好……
埋怨了霍时初之后,她又恨上了爹娘兄长,为什么当初要急着把卫大郎赶出去,落下了话柄,让她在大山面前的好印象都没了……
卫二娘谁都怨恨了一遍,就是不觉得自己有错,她好不容易找到了稍微挽回自己形象的办法,急忙道:“我爹娘是做得不对,当初其实我是不同意把大哥分出去的,也劝说过家人,但奈何家里并不是我做主,我阻止不了家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家人做了错事……呜呜,我当初应该再勇敢一些、劝说父母的……”
她说着说着还掉起了眼泪,一副“自己没用”、“不能阻止家人做错事”的愧疚模样,不愧是女主,还是有点急智的,就是把爹娘兄嫂卖了当自己的踏脚石而已。
她当初可并不觉得自己爹娘把卫大郎赶出去有什么不对,反而觉得还挺好的,因为她并不想照顾一个重伤的人,要知道,卫大郎要是留在家里,那照顾他的活儿非常可能就是落在她头上的,毕竟她娘才不会管这个继子,而两个大嫂又要避嫌,几个侄子侄女又小,可不就是她这个妹妹最适合照顾卫大郎吗?
所以知道卫大郎会被赶出去,她是松了口气的,心中不但没有愧疚,反而还乐见其成,至于什么劝说、阻止父母就更是没有的事了。
楚然看到卫二娘拼尽全力洗白自己的模样,心中失望不已,卫二娘的话说得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