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黑布,阳光刺目,吴昊立刻用手挡住阳光。
“吴监正,请入轿。”一个老得牙齿掉了一半、说话漏风的老宦官神情寡淡地道。
“公公请见谅,我想晒一会太阳。”在暗无天日、直不起身的地牢中关了一天一夜,哪怕阳光灼眼、此刻昏昏欲睡,吴昊就想站在太阳下伸展筋骨。
从地狱爬上来的感觉真好!
吴昊不知道老宦官的身份,只知道老宦官去了趟地牢,和牢头说了句话直接把他领了出来。
老宦官不紧不慢地道:“我不急,只是监正的家人现在还关在北镇抚司,怕是急眼了。”
吴昊瞬间清醒,马上进了轿子。轿子由前后两人抬着,里面只能容纳一个人,且没有轿帘。轿子一颠一颠前行,绕了无数的圈,超过十八个时辰没睡觉的吴昊在轿子里呼噜打的震天响。
“到了,下轿。”老宦官声音也不大,但就像一道闪电劈在吴昊耳边。吴昊猛然间醒过来。
吴昊下轿,北镇抚司四个大字印入眼中。从始至终,吴昊不知道他被关在哪里。审问他的全是宫里的老宦官,各个眼生的很。
一天一夜中,吴昊没有受刑,身上完好无损。
只是不让睡觉。
吴昊第一次知道不能睡觉也会让人生不如死。
“那不是吴监正吗?”
“吴监正从哪里过来的?”
“那位老公公是哪个宫里的?”
“不清楚。”
吴监正一出现在北镇抚司大门口,马上吸引了大批人围观。
北镇抚司在大明门西面衙署后府胡同的后军都督府左手旁。平日里除了在左边的后军都督府、南面的太常寺任职的官吏,一般没有人经过。
进了北镇抚司想要出来极难。老首辅徐溥咽气的同时,吴昊全族被抓。除了吴昊,其余的吴家人被关在北镇抚司。于是,清冷的北镇抚司门前多了几丝人气。很多人想要第一时间知道吴昊的消息。
吴昊全须全尾出现在北镇抚司门口,可把大家惊着了。
吴昊火急火燎地冲进北镇抚司,被守门的锦衣卫拦下。要不是锦衣卫没收到抓捕吴昊的命令,吴昊现在又会被关进去。
吴昊的出现同样惊到了锦衣卫。昨天很多人通过各种关系询问在锦衣卫当差的千户、百户们吴昊的行踪。锦衣卫表示他们也不知道。
吴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瞧见老宦官遗世独立地站着,无视一切打量的目光,这才后知后觉地上前请教。“敢问公公如何称呼,我又如何从北镇抚司把家人接出来?”
“鄙人罗祥,弘仁殿管事。太子爷向皇爷求情,吴监正才能从黄泉不归路折返人间。想要北镇抚司放了吴家人,还得太子爷递话。”罗祥说话时不急不躁。
诧异之色从吴昊脸上一闪而过。他还以为是三位阁老的其中一位把他弄出来的。但一听“黄泉不归路”和里面的老宦官,猜也猜得到关他的地方不一般。
老宦官罗祥没有避着人,很多人听到“弘仁殿”。顿时猜测太子殿下看重吴监正的才能,把人保下了。太子那句“本宫身边不留无用之人”流传甚广。
吴昊其实是不想和太子扯上关系的。吴家祖上曾是名气不小的相师,后被征辟入了钦天监。吴家给每一任太子、皇帝都相过面。
太子出身时,吴昊只敢说出“太子类太祖”的批语。不敢透露太子“空亡”的命格,更有短命关煞。十岁之前有一大难,未必能存活。空亡命格的人,不为人喜。且与吉神结合为凶,与恶煞结合出现吉兆。此生注定坎坷,艰难存活。
吴昊在人群中看到了曾替刘首辅传话的中书舍人。中书舍人给出暗示,表明刘首辅托了太子才保下他和全族的命。
“麻烦公公带我前往端本宫拜见太子。”吴昊认命地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罗祥轻蔑地笑了一下:“以吴监正的身份,进不了端本宫。对吴监正有兴趣的是弘仁殿的匠人们。太子爷向来对他们有求必应。囚牛商行的人很快就到,只要吴监正和囚牛商行谈妥工钱、待遇,太子爷自会让锦衣卫放人。”
说曹操曹操就到。囚牛商行京师分行掌事皮修小跑着赶来。
“罗公公万福金安。”皮修给罗祥恭敬地作了个辑。
皮修原是御马监提督太监,因在提督四夷馆里表现的好,被宁瑾看中,让他打理囚牛商行。皮修上任时,有幸被宁公公带进端本宫见了太子爷,与弘仁殿的罗祥管事有一面之缘。罗公公身份神秘,连宁公公也不是非常清楚。
罗祥淡淡地点了个头:“你们谈。谈妥了去端本宫递个话。”
罗祥在人前亮了个相,慢吞吞穿过后府胡同回了宫。
丧着脸的吴昊接受了囚牛商行开出的待遇。虽然囚牛商行给出的工钱比正五品监正的俸禄高三倍,但失去了官身意义不同。
吴昊递上的辞呈马上被吏部批复,吏部的速度前所未有的高效。成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