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宫主如此强横,稳稳触摸到上境之巅,三界竟有这等人物,令谢鼎合始料未及,之前的打算尽皆落空,折了幽冥大蛇,陷入绝境,一时间有些进退失据。她谋划已久,原本打算暗中推动道法,神不知鬼不觉侵吞三界,如今看来只是痴心妄想。
列御寇全力施为,将幽冥大蛇彻底镇压,大半心神却提防着谢鼎合,不想对方很快镇定下来,不战不退,任凭他磨灭幽冥之气,似乎另有所恃。换作旁人,大抵心中会打个咯噔,宁可留有余地,以免损耗过大,反中了对方算计,列御寇性情刚烈,反其道而行之,毫不犹豫加了把力,不惜耗费元气,也要将幽冥之气斩草除根,彻底碾灭。
谢鼎合不禁摇了摇头,列御寇此举歪打正着,反将了她一军。她并非没有后手,横下心解开第二重禁制,或可一举打灭列御寇,但这是最后的保命手段,一旦撒出,十有八九会惊动虚元天天主,于己罹祸,于事无补。事已不可为,莫如暂退一步,从长计议,谢鼎合目光闪烁,身形恍恍惚惚,渐次隐入虚空,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列御寇还差半步便可克竟全功,若就此收手,功亏一篑。
列御寇身经百战,明白“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的道理,也有些担心幽冥大蛇死灰复燃,眸光转为幽深,目送谢鼎合趁隙遁去,不加阻拦,加紧磨灭残留的幽冥之气。果不其然,就在对方身影彻底消失的一刹,幽冥之气河涸海干,一缕神念浮出水面,“噗”地燃起一点豆大的火焰,光影缭乱,隐约现出一张面孔,深深看了列御寇一眼,下一刻消散殆尽。
列御寇如遭雷击,蹬蹬蹬连退数步,差点站不稳极天,调息良久,只觉胸闷气短,心有余悸。一个念头蓦地闪过脑海,唯有诸天万界之上的上尊大德,才有这等威压,遥遥看他一眼,便可将他镇压!一念及此,列御寇后背冷汗涔涔,幽冥之气入侵此界,背后竟有上尊大德推波助澜,三界之地首当其冲,他们又当如何是好!
他有些心烦意乱,庙算谋划非其所长,列御寇干脆不去费那脑筋,以“大光明宝轮”开道,身影明灭,穿渡极天降临下界,循着残存的气机来到夏土,很快便在一处绝壁上找到了曹木棉。王京宫主双腕为幽冥之气所缚,愁眉苦脸跌坐在地,显然是费了一番气力,仍然解不脱,兜率宫主李老君立于一旁,没有相助的意思,静静看着曹木棉折腾。
察觉曹木棉体内有不妥的是李老君,定下“引蛇出洞”之计的也是李老君,如今正主儿现身了,却没能将其拿下,列御寇有些失落。他向来心高气傲,看不起正阳门四宫,对曹木棉尤存芥蒂,当下使了个眼色,将李老君唤到一旁,原原本本说了极天一战,谢鼎合败退之事。李老君乍听得上尊大德插手,幽冥大蛇中伏了一缕神念,列御寇自承不敌,白眉一忽儿紧皱,一忽儿扬起,心潮起伏,捋着胡须若有所思。
当年魏天帝离开天庭,去往诸天寻道,就此杳无音讯,不久后梅真人亦不知所踪,从那时起,天庭上下似乎渐渐淡忘了他的存在,灵霄殿虚位以待,众人竟视若无睹,谁都没有动疑。直到幽冥之气侵入天庭,生出种种祸端,李老君与列御寇察觉不对劲,四处灭火,失去了记忆才重新浮出脑海,他们恍然大悟,记起魏天帝早已跳出三界之地,立于诸天万界之上,位列上尊大德。
幽冥之气入侵意味着三界已沦为“道争”的前线,他们身在局中,无从回避,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好在三界乃是魏天帝得道的故地,不会轻易放弃,只要他能稍加回护,旁处不敢说,天庭定能安然无恙,光明宫主之所以侥幸逃过一劫,便是最好的明证,对方不愿大动干戈,惊扰到魏天帝,才放了他一马。
想到这里,李老君深深看了他一眼,为其庆幸不已。
待列御寇说完,李老君也慢吞吞提起曹木棉的窘状,他不慎中了谢鼎合的暗算,双手为幽冥之气所缚,性命暂时无碍,姜夜留驻天庭未曾同行,磨灭幽冥之气大费元气,也不急于一时。当务之急是找到谢鼎合,揪出幕后主使,但曹木棉也不能听之任之,须得及早押回天庭,扫除隐患。
虽然没有完全把话挑明,列御寇心下了然,他不耐烦看顾曹木棉,就此与李老君分道扬镳,动身追捕谢鼎合。极天浩瀚无垠,幽冥之气的气息缥缈不可寻,他也没有大海里捞针,先去往游天鲲祖庭,将一干徒子徒孙尽数遣出,游遍极天,搅得六江水浑。游天鲲一族血脉相连,列御寇施展天赋神通,意识与彼辈勾连于一处,犹如蜘蛛伏于蛛网中央,飞虫撞击瞒不过他的感应。
谢鼎合神通广大,没有留下蛛丝马迹,但列御寇如此大张旗鼓,很快察觉到“伪庭”的存在,在他看来,“金仙”乃是被幽冥之气玷污的祸患,与其费力气一一甄别,不如玉石俱焚,一股脑铲除了了事。他决心一定,也不跟李老君商量,独断专行,亲自出手犁庭扫穴,将“伪庭”尽数推平,烈焰之下无人幸免。
与此同时,李老君仔细盘问过曹木棉,抽丝剥茧,寻找谢鼎合的可疑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