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远将邓忠部魏军的军旗倒插在冀县城下,无异于给城头的魏军心头一记重击。
王颀前番兵败,已经严重损伤士气,如今又听闻与天水互为犄角的祁山也损失惨重,守军无不自危胆颤。
此时此刻,城头魏军虽有弓弩在手,却都只是虚引弓弦,战意消沉到连对城下的姜维、姜远二人瞄准的念头都没有。
“城上的人听着!我姜维本就是天水冀县人,只要尔等开城受降归顺大汉,我可担保你们所有人性命无忧!”
城上一片沉默,半晌无人应声。
如此诡异的安静让姜远有不好的预感,他策马退到姜维身旁,小声劝道:“义父,当心有诈,此地还在城头弓弩的射程之内,请先退回去吧。”
“不必多虑,你看城头那些魏军如丧考妣,根本不敢与我军交战。”
“这也太安静了,那王颀既不答应投降也不骂战,不知在搞什么鬼……”
“安静就对了,这时候要的就是安静。”姜维笑了笑,“有时候静如山岳比动如天崩更带有令人敬畏的力量,让他们好好感受吧。”
姜远默默点头,心里忽然想起电影里的一句话来——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要耐心,要沉得住气。”姜维低声教诲道,“你将来若是想领兵,就得拿出大将的样子来,‘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孩儿谨记。”姜远回答的同时,目光始终警惕地望着城头。
刹那间,城上响起一声雄厚的嗓音:“姜维,我还活着呢!你想要雍凉,问过我没有!”
姜维闻声神色微微一变,一丝诧异从他眼中掠过,不过很快又恢复平静。
王颀身后闪出一道人影,立于城头以手中马鞭遥指城下汉军道:“大魏车骑将军阳曲侯都督雍凉军事郭淮在此!量尔等小国穷旅,还敢妄称王师!姜维匹夫,不思保境安民反倒张牙舞爪犯我大国疆界,今两京天军已至,誓教尔等偿还血债!”
后头夏侯霸、廖化与张嶷等一众汉军将领纷纷愕然惊讶,众人定睛遥望城头,不敢相信本该留在长安养病的郭淮会出现在这里。
“真是郭淮?”姜远心中也颇为震惊,侧目打量义父的神态,终于确认城头上那个郭淮并非假扮而是本尊。
既然真是郭淮,机会难得……姜远眼神一凛,顿时暗起杀心,左手悄悄摸向挂在马背上的长弓,右手拈起了箭壶中的箭羽。
他已经目测过了,自己和姜维所在的位置几乎正好是一箭能及的极限距离,虽然从城下向城头射箭要更难一些,不过对方是曹魏在雍凉地区最高的军事长官郭淮,这便有一试的价值!
反正郭淮在此时现身,劝降冀县已经变为不可能,哪怕他这一箭失手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两军迟早要开战的。
姜远紧盯郭淮露在城头的上半身,虽然还没有亮出弓箭,但已经在脑海中预瞄好了箭路,正准备动手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
后面来的肯定是自己人……姜远懒得回头,动作飞快地从箭壶中抽出羽箭,左手同时举起了早已握住的长弓。
“姜远!”后方忽然传来张嶷的大喊:“先射东南角那人!”
姜远一怔,目光疾电似的向东南掠去,赫然看见一名魏将半身藏在几名守军身后,手中同样握着一张弓。弓弦已经半开,目标毫无疑问是自己身边的姜维。
电光火石之间,他做出了取舍,选择听从张嶷的意见,转弓发箭直取东南角那名拉弓的魏将。
羽箭离开弦之后,姜远猛提起缰绳,带起坐骑扬蹄转向,把姜维的马惊退了半步。
一枚从城上飞来的羽箭从父子二人之间穿过,深深扎进了泥土中。
城上传来异动,那名射箭的魏将被姜远一箭放倒,周围的魏军慌忙抢上前去把人抬下城楼救治。
姜维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面不改色地勒马转身,回头望了一眼城上的郭淮,放话道:“郭淮!若你真有本事,便来与我决战!”
策马赶上来的张嶷和姜远一同断后,见城上魏军没有发箭,也没有开门出击的迹象,才缓缓退回本方军阵中。
“义父,没事吧?多亏张将军及时提醒,否则……”姜远想起刚才的情况心有余悸。
姜维淡淡地说道:“你刚刚应该直接射郭淮的。”
“可是……”姜远看了一眼姜维的神情,把解释的话咽了下去。
郭淮突然现身,打乱了义父的作战计划,想必他现在正为此烦恼,只是在众将面前必须克制自己保持平静罢了。
姜远暗暗叹了口气,退到一边等候命令。
“传令三军,先退后二十里下寨。”姜维思虑片刻,决定为求稳妥,先退军立营。
大军后退的同时,汉军多路斥候分头出发,奔向东面打探敌情。
张嶷亦从无当飞军中抽调精骑骨干,编成斥候小队绕过冀县往东哨探,如今最紧要的是弄清楚郭淮究竟是只带了少量军马先赶到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