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朱巡落到姜远枪下,郡兵们纷纷停了下来,按住李胆的那几人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
被姜远踩在脚下的朱巡额头冷汗直冒、口中呻吟不止,姜远把枪尖抵近他颈边,再度逼迫道:“让他们全部放下兵器!别让我说第三次!”
“放……放下……兵器。”朱巡已经没有力气大声发令了,只有在附近的士兵们犹豫着放下了手中的兵刃,远处高骋等人还在重围中厮杀死战。
姜远改了主意,松开脚一手揪住朱巡颈后衣服将他拽起来,拖着他往前走去。
那两支本欲前来营救的百人队纷纷往左右退散,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姜远拖着朱巡从李胆身边走过,见他仍跪在地上,便对他说道:“李副尉,跟我来吧。”
李胆闻言一愣,见姜远没有停下脚步,赶紧起身追了上去。
“姜参军还愿意把我当自己人吗?”他忐忑地问道。
“若没有你刚才那一箭,我也抓不住他。”姜远郑重地说道,“况且我之前说过,我没有生你的气,随风摇摆是一种优出色的能力。况且你用行动告诉了我,你没有真的变节。”
姜远拖拽着朱巡来到围攻高骋等人的那支百人队面前,喝令所有人放下兵器停止战斗。
见到朱巡已经被擒,郡兵们迅速丧失了斗志,这场寡众悬殊的战斗终于停歇。
等到包围散开时,跟在姜远身后的李胆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他看到了横陈遍地的不下三十具尸体。
跟随姜远转战一夜的囚徒们几乎已经死伤殆尽,只剩下三个带伤的还能喘气。
高骋身上也受了两处伤,五名虎胆四人负伤,其中一人伤重不治,已是弥留之际。
鹿迷在高骋的掩护下虽然没有再添新伤,但此时也已筋疲力尽,看到姜远擒住朱巡令众人罢斗,她如释重负般泄了口气,双腿一软跪坐在遍地尸首之中。
闻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她恍惚响起了曾经被悬首于东市门前的族人们,再也忍不住悲苦地嚎啕大哭起来。
朱巡此时终于没了威风得意,趴在地上向姜远乞求道:“姜远,绕我一命吧……我以后一定洗心革面……”
“你还想做牂牁太守?”姜远瞥了他一眼。
“牂牁郡的情况我最为熟悉,只要你肯给我一个机会……”
姜远打断了朱巡的话,冷冷地说道:“就算我答应,牂牁的百姓也不会答应。”
“绝不可能!”朱巡急着争辩道,“我何曾亏待过牂牁的百姓!”
鹿迷闻声抬起头来,咬牙切齿地望着他,露出一副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的表情。
姜远指着她问道:“难道她不算牂牁的百姓吗?”
“南蛮贱种……”朱巡直至此时依旧毫不掩饰自己对蛮族的厌恶,双手因忍耐左腿骨折的疼痛而深深陷入泥土中。
“大人,让我替你杀了他吧。”鹿迷抹去脸上的泪水站了起来,拔起插在地上的刀朝朱巡走近。
“贱种,你要做什么!你敢……”朱巡气急败坏地大骂道。
姜远对鹿迷点了点头,往后退了一步。
为防夜长梦多,他打算就地处决朱巡,唯有如此才能让牂牁郡那些效忠于他的执迷不悟之人死心。既然鹿迷想要亲自报仇,姜远便把诛杀朱巡的机会让给了她。
“姜远……你要是敢杀我,你们所有人都休想活着离开!”朱巡看到鹿迷提刀走来,求生心切之下不顾一切地大声向姜远威胁道。
姜远反问道:“若是我对这些郡兵既往不咎,他们还会为你效死吗?真正忠于你的人,应该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吧。”
“我还有门客散布四方,他们若知我被杀,一定会……”
“那就让他们有本事来汉中找我报仇吧。”姜远笑了笑,“最好来得快些,要是迟了也许我就随军出征在魏境了。”
鹿迷走到朱巡面前,一脚把他踹翻了个身,挥刀照着后颈根砍下。
朱巡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鹿迷手中的刀在刚才的激战中早已卷了刃口,这一刀下去没能将其身首分离,反倒让他受尽了皮开肉绽之苦。
姜远看了虽觉得无比快意,但为防生变,他还是希望尽快取其性命,于是对鹿迷招呼道:“用这个吧。”
从姜远手中取得魏犀的那杆铁枪,鹿迷眼神凛冽地走到朱巡身后,一脚踏在他背上,双手握枪正欲扎下。
外围的郡兵们忽然发出嘈杂之声,姜远和高骋等人听到之后心中一惊,以为这些人看到朱巡命在旦夕,又想冲上来营救。
两人正紧张地从遍地尸骸之中寻找称手兵器,忽然发现郡兵们向两边散开,透过他们让出的空隙,姜远望见了西面远处扬起的烟尘。
“姜参军,那是……”高骋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一支军队?”
姜远心中也意外无比,缓缓点了点头应和道:“看来是的……”
一杆大旗率先出现在众人眼帘中,上书“大汉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