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远和费芸葭以张嶷抱病在身需要休养为由拒绝了留下吃饭的邀请,一同向张嶷告辞。离开之前,费芸葭还不忘殷殷嘱咐张嶷戒酒养病。
张护雄出于礼节代替父亲将二人送至门口,临别时却拉住了姜远,压着声音向他请求道:“姜参军,我有一事相求。”
姜远大为意外,同时从张护雄的表情上看出了不寻常,问道:“张兄且说,若是在下能力所及之事,绝无推辞。”
张护雄叹了口气,回头朝门里看了一眼,对姜远说道:“家父的情况姜参军也看到了,他这个样子连马都上不去,更别提作为前锋大将讨贼破敌了。还望姜参军回到汉中之后将情况如实转告卫将军,最好能让他不要勉强我父出征。”
费芸葭也拉了拉姜远的衣袖说道:“大兄所言有理,张将军待你不薄,你总不忍心看着他这样上战场吧?”
姜远点了点头,对张护雄回答道:“张兄放心,在下回到汉中见到卫将军之后一定会将情况如实相告。不过……此事的关键不在我义父,而在于朝廷的人事安排。将来若有征伐,无当飞军定是要随军出战的,在下认为张兄应该设法让天子和朝廷知晓张将军的身体状况也许不堪领军,好尽快选拔能够替代的人接掌军务。”
张护雄点头称是,又问道:“那,不知姜参军心中可有能够替代家父领军的人选?”
姜远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有回答。
张护雄看他沉吟不决,以为他是有所顾虑,于是说道:“只是随口一问,姜参军不必为难。”
“张兄莫怪,在下在军中资历尚浅,实在没有资格妄加评论如张将军那样的汉军武将。张将军麾下的几个校尉我倒是见过,都是才堪一用的人才,至于他们之中孰优孰劣,想必作为主将的张将军心里比我更清楚。”
张护雄却摇摇头说道:“但这件事却不能先让家父知晓,若他知道我们谋划让他离开军队养病,不知道要发多大的脾气……”
“还是交给天子和朝廷去定夺吧。”姜远安慰道。
“也只能如此了。”张护雄有些无奈,礼节性地客气了几句之后目送姜远和费芸葭离去。
姜远送费芸葭回家,顺便去取留在费府门前的马,他本以为经过了刚才在张嶷家中那番头脑发热的互诉倾慕会让归途变得尴尬,没想到费芸葭表现得似乎完全没有负担一般,依旧如常般主动同他说话。
“姜维应该是想让你以后接掌无当飞军吧?”费芸葭忽然问道。
“你怎么知道?”姜远奇道。
“因为我了解他,他做事都是有目的的,让你和张将军接触、合作,派你去无当飞军做副手,都是为了以后掌握这支军队做准备。”她说这番话的时候仿佛又变回当初那个和姜远斗智斗勇的费小姐了。
“那你是不是想问刚才面对张兄时,我为什么不说自己可以接替张将军?”
“对啊,为什么啊?”
“我知道自己还差得远。”姜远摇了摇头,“这次能从牂牁郡平安回来,其实是托了点运气的。张将军半生戎马久经战阵,无当飞军的士兵们都服他,我可没这个本事。”
费芸葭看到他露出沮丧的眼神,笑着宽慰道:“慢慢来吧,欲速则不达。”
“只怕时不我待。”姜远苦笑一下,“等到秋收之后,说不定义父会有用兵的打算。”
费芸葭听到他提起姜维,幽幽说道:“我觉得卫将军行事过于功利,他的有些决定和不择手段也没什么区别了。你跟着他做事,自己多加小心……我担心……”
“你担心他会放弃我?”
“他让你做的事都很危险吧……我不是想离间你们,只是觉得真正的父子不该是这样的。”费芸葭看到姜远的神情微沉,便不说下去了。
“义父的为人和行事我不便评价,但唯有一点是绝对可以肯定的。”姜远说道,“他是真的希望北伐能够成功,实现再兴汉室。”
费芸葭点点头:“这一点我也同意。”
“那就够了。打仗本来就是舍生忘死的事,最危险艰难的任务,往往只能交给最信任的人。”
“你越说我越害怕了。”
“那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姜远笑道,“我们去向天子推掉这桩婚事。我就无牵无挂独身上阵,费小姐你也可以避免早早做了寡妇。”
“那我更希望你上阵能有所牵挂,知道躲着些刀枪。”她拦住姜远抬头望着他认真地说道,“我是不会后悔的。如果你觉得我不好,现在也可以反悔。”
姜远笑了一下,抓着她的肩膀把她转了个身,边推着她往前边走道:“时候不早了,还有几步路,我送你回去吧。”
……
送费芸葭回府,姜远回到馆驿时已经日暮,看到玉瀛和鹿迷两人相安无事的样子,他微微松了口气。
“见到那费小姐了?”
“见到了。”
“看你神色,似乎相当愉快啊,所以李副尉是说中了?其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