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利用藤甲易燃的特性破敌,姜远让羌骑们准备了大量的火箭,又命庞宪部下的汉军步卒每人携带一捆柴草,等到半夜全军悄悄出营摸向叛军的营地。
无当飞军此时大部跟随狼池和孟牁迂回遂久县南部切断退路,但已经成为亲兵队长的高骋仍然带着五十人作为主帅的护卫呆在姜远身边,此时这批人便临时充当精锐的斥候为全军扫除叛军设立在途中的岗哨。
有高骋等人在前开路,汉军直到抵达叛军营地前都没有被发现。
见敌军没有防备,姜远立刻发起攻击,第一轮进攻的信号是阿纳雅部下羌骑射出的八百枚火箭,流星雨般的火矢散落在叛军营地内,顷刻间便造成四面火起。
“杀!”
阿纳雅一声令下,趁叛军尚在骤然遇袭的惊慌失措中率领骑军精锐突破了营门,庞宪部下的汉军步卒随即跟进掩杀放火。
蛮族叛军仓促迎战,被羌骑冲了个七零八落。此时到处可见火星四溅浓烟滚滚,身着油浸藤甲的叛军稍有沾上便立刻烧成火人,一时间哀嚎声响彻营地。
守泸水的叛军将领见势不妙,率领残军奋力从南面冲出营地,没命般逃往遂久县。
泸水东岸的汉军遥遥望见西岸火势,又听到隔江喊杀声震天动地,急忙将军情报告给阎宇。阎宇料到是姜远前来相助,大喜之下传令三军连夜准备渡江。
次日天明,姜远停止追击逃跑的叛军,率部占据泸水西岸浅滩,迎接阎宇部渡江。
阎宇来到西岸,粗略一看姜远兵马不满两千,惊忙向其询问缘故。得知姜远在来泸水接应自己之前还分兵去断叛军后路,阎宇不由得深感佩服,连赞姜远胆大心细。
此时斥候探得叛军缩进遂久城内,狼池和孟牁派来的信使也向姜远报告他们顺利挡住了叛军南逃的道路,姜远认为时机成熟,于是向阎宇请求进军攻打遂久。
他想的是趁昨夜新胜的锐气,一举攻克遂久,把这一部的叛军消灭,然后大军南下叶榆便可收复云南郡全境。
但阎宇却认为此举有些冒进,考虑到彼此部下士兵奔袭夜战、渡江安营都有些疲惫,他决定在原地停歇一日,顺便和姜远交流交流平叛作战的心得。
南征作战路途遥远,适时休整是必要的,姜远承认自己有些急功冒进,于是同意了阎宇的意见在江畔驻扎下来。
安排好自己军中的一应事项之后,姜远便应邀前往阎宇的营帐。
“阎都督,末将姜远前来拜见。”
“姜统领请进,不必客气。”阎宇把姜远接入帐中,命部下参谋幕僚们收拾掉了沙盘和文书,腾出空位摆下桌席请姜远入座。
姜远虽然觉得意外,但也不便拒绝,本着客随主便之心坦然入座,很快便看到阎宇的亲兵取来了热好的酒食。
“这些……似乎是宫中之物。”姜远喃喃说道。
他在牂牁郡时见到过上贡少府的南中兽肉,至于那酒也是宫廷中所用的上好御酒。
阎宇笑了笑:“姜统领也认得这些东西么?不错,是南征出发之前,黄门令大人为我从陛下那里求来的赏赐。”
姜远微微一愣,过了一会儿才想起黄门令是刘禅身边那位史上有名的佞臣黄皓。
“都督和黄门令大人交情很好?”姜远试探着问道。
阎宇似乎心情不错,欣然回答道:“不瞒你说,黄门令大人算是我的伯乐。我是荆州南郡人,先帝在时便已出仕,然而多年来一直不得志。直到偶然遇到黄门令大人,他与我倾盖如故,在陛下面前多番举荐,才能有今日。”
姜远问道:“都督自荆州时便追随先帝匡扶汉室,中途想必也经历了荆州之失、夷陵之败,尚能矢志不渝,也是难能可贵……何至于要靠黄门令举荐才能得展抱负?”
“你是伯约的养子,伯约又深得丞相垂青,是不会懂得像我这样无根基靠山的人所经历的辛苦的。”阎宇叹了口气,语气中流露出一丝对姜远的羡慕。
姜远一时间无言以对,听到阎宇继续说道:“曹贼用人唯才是举,先帝用人则要求德才兼备,甚至对德行的要求更甚于才干。我是荆州人士,又非士族出身,在蜀地并无可以依靠的人,多年来所得不过是边地县丞、主簿这样无关紧要的职位罢了,即使丞相在时,也没能有所表现入他的眼。”
任何人只有被放到对的职位上才能较好地展现才华,当年庞统初投先主,被放到耒阳当一县令,险些便埋没了作为军师、谋主的才能。
但像曹操那样唯才是举不问个人的品德,姜远觉得也是对国家大有危害的。诚然当初天下不定,曹操南征北战需要大量的人才,但等到中原平定三足鼎立之后,依旧坚持用人唯才的大方针便有过于偏颇。
曹魏政权内部连年内斗,血腥和阴谋接踵而起纷至沓来,或许也和这种用人的策略不无关系。
反观蜀地如今的地方官吏虽然多有平庸碌碌之辈,但胜在忠诚仁厚,对下能体恤民众,对上能遵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