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文鸯为了救自己竟然又杀入敌阵中去了,姜远刚有缓转的脸色又紧张了起来。
文虎见状,便知道二哥没能和主将汇合,此时一定还在羌兵阵中,当即顾不得自己已经负伤,便抢着要冲上前去。
“你留在这里。”姜远阻拦道,“我带人去寻文鸯。”
姜志和高骋没二话,招呼周围没有受伤还能战斗的人聚拢过来,准备再入敌阵。
文虎坚持要一同去寻兄长,但姜远虑及敌军势大进去容易出来难,一直不肯松口答应,两人僵持不下之际,忽然有军士指着前方喊道:“那不是文将军吗?”
众人闻声一同望去,愕然发现文鸯带着数骑从羌兵阵中冲出,人与马都浴血殷红,后方敌军呐喊追赶不舍。
“引弓!”姜志果断下令。
骑军们引弓以待,等文鸯和几名骑兵跑近了,再将箭矢朝他们身后抛射出去阻拦追兵。
文鸯一直疾驰到姜远面前才猛然勒马,在坐骑高高抬起前蹄的同时把一颗人头丢在地下:“本想接应将军,没想到撞进了敌阵后心,顺手把这羌将给斩了。”
他语气云淡风轻,但从身上和马上沾染的血迹来看恐怕是一场惊险的厮杀,姜远等人心中皆惊叹不已。
追来的羌兵被乱箭射得暂时退了下去,正好此时后方来报迷越部已经撤过谷口,姜远于是引军徐徐后退。
羌兵失了领军的首将,又恐山谷中有汉军伏兵,并不敢继续深追,收了自家尸骸之后匆匆往西撤退。
半日之后,狼池率领的第一校从另一条路赶来,在孔函谷东面与姜远汇合。
姜远恐羌兵趁虚攻陷阴平城,欲令狼池部先去解围,但狼池见姜远率领的骑军经过一番遭遇战之后损伤颇重,便坚持要留下来随同保护。
第一校半数士兵徒步,用配备的山马驮运了部分粮草物资,其中的药品此时也解了姜远和迷越部的燃眉之急,不少受伤的士卒和迷越部族人得到救治之后转危为安。
经过清点统计,为掩护迷越部撤退,骑军在孔函谷西硬顶羌兵时损失较大,此战阵亡两百余人,伤五百余人,全军半数失去了战力,战马也有部分损失。
姜远等阿纳雅从迷越部回来归队之后,略带愧疚地把骑军的情况如实向她说明,但阿纳雅摆了摆手反过来安慰他:“只要迷越部还在,这些损失都不算什么。为了保护族人而死是值得的,我们在西海就是这么挣扎着活下来的。”
“都护的伤势怎么样?”姜远问道。
“还好,不碍事。”阿纳雅勉强笑了一笑。
姜远觉得她的神情似乎有些异样,疑心她是对自己隐瞒了阿纳吉的伤情,不放心之下随后亲自去迷越部的聚集地看望。
阿纳吉身上多处受伤,但好在身体还算强健,包扎上药之后确实没有生命危险,但他一见到姜远就涌出了泪水,沧桑的脸上满是悲恸。
姜远以为他是因为族人遭难而难过,正想出言劝解安慰,却听到阿纳吉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姜将军,小女在逃亡的途中与我们失散了……此时恐怕已遭不测……我的心……就好像被刀子剜去了一块似的。”
姜远心中一震,急忙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是刚才从谷口撤退的时候吗?”
阿纳吉摇了摇头:“从甘松出来,我就找不到她了,一路上念着保全族人性命,也没敢再回头去找她……姚柯回这次来势汹汹,见了我们的人就杀,我都不敢去想……如果阿兰落到他们手里……”
“都护不要太过忧伤,姚柯回仗着魏军在北面牵制廖太守才敢上门挑衅,朝廷的救兵马上就到,我们很快就会把甘松夺回来!”
姜远话音未落,高骋手下的一名亲随侍从赶过来向姜远报告:“将军,镇西大将军胡都督率汉中援军前部兵马赶到,请将军速去帐下听令!”
胡济到了?这么快?姜远微微一愣,辞别阿纳吉跟着亲兵前去拜见胡济。
来到胡济的驻地,姜远才发现不过区区百余骑而已。
说是前部,其实只是胡济身边的亲随骑兵罢了,汉中来的援军五千人此时大部还在白水关附近。
原来胡济到了白水关不见无当飞军的踪影,听说姜远不等自己便率军西进,立刻带着百余精骑追来责问情况。刚追到孔函谷东面便听到山的另一头厮杀声震天,问了逃难至此的迷越部之后才知道姚柯回的兵马趁虚而入已经打到这个地方了。
胡济冷静了一下,觉得姜远违令出击事出有因,百里追赶的气也消了一半,但自己毕竟是援军主将,来都来了还是要召见一下姜远走个流程。
姜远入帐拜见胡济,直陈自己接到西羌都护求援急信迫不得已才出兵救援,但并不打算逃避擅自行动的罪责,当面向胡济请罪。
胡济见他衣甲上血迹斑驳,明白他为了保迷越部刚刚与羌兵死战,念在忠勇为国的份上,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只是象征性地厉色责备了几句年轻气盛胆大妄为,让姜远引以为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