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谷之战,最终以胡济援军压哨赶到、姜维绝地翻盘落下帷幕。
汉军击溃了追击的邓艾部,重创其主力。
整场战役,邓艾部死伤六千余人,士卒溃散,只有邓忠和成衍偏师的千余残兵在逃离战场之后追上了邓艾,一同仓皇逃往南安。
到南安时,邓艾仍处于时不时昏迷不醒的状态,统领残军的邓忠考虑到附近还有姜维钟堤大营的另一大半主力,又恐汉军追来,连夜召集了南安的五千人马一同撤往狄道。
如此一来,魏军在天水、南安等地等若全不设防,王嗣等人随后攻取南安郡,并开始扫荡残敌。
姜维军在得到补给之后迅速恢复士气和战力,与胡济一同进军上邽,天水郡各地闻风而降,只有祁山一地还有魏军在坚守。
不到半月时间,汉军基本平定南安和天水,留在长安的司马望见到了从天水逃回的王颀,得知前线战局崩盘之后,六神无主地动身赶赴洛阳。
再过十日,姜维遣夏侯霸率军收复安定郡,至此诸葛亮一伐时所得三郡重入季汉掌中,魏军在陇右一带仅剩祁山和狄道两处难以互救的据点。
消息分别传到成都和洛阳,在两国的朝廷引起震动。
季汉君臣喜闻捷报弹冠相庆,洛阳魏廷上下则是如丧考妣面如死灰。
陇右的噩耗是司马望传回来的,作为司马氏自家人,司马昭比皇帝和朝臣率先得知了消息。
惊闻邓艾兵败,司马昭忧虑至茶饭不思,一晚上没睡好觉,次日上朝还要面对仍想借机收回兵权的皇帝曹髦。
三郡丢失,陇右易主,这场面让曹魏不少老臣感觉自己仿佛一夜梦回明帝曹睿执政时期,然而如今朝中却再也没有像张合、曹真和司马懿那样能够抗衡西蜀的国之栋梁了。
曹髦再度提出要效仿明帝曹睿御驾亲征长安,但遭到了司马昭等人的坚决阻拦。
比起把军权还给曹家,司马昭宁愿自己带兵去一趟长安督战。
不过调兵需要时间,筹集粮草需要时间,动员北方和青徐地区的屯田兵转入作战部队更需要时间。遣将也是个大问题,难道还是要启用陈泰吗?司马昭感觉自己的头发都快掉光了,陇右的局势居然会烂成这个样子。
虽然这一切都是洮西大败埋下的祸根,可他着实没想到被自己寄予厚望的邓艾会如此不堪。
半年对峙,整军备战,要钱粮给钱粮要兵马给兵马,结果还是和蜀军一碰就稀碎,着实令人失望。
如今蜀军已经占据陇右,兵连祸结,再想征讨实为不易。当年诸葛亮夺取三郡锋芒毕露,多亏马谡那蠢材在街亭将大好局势拱手相送,这才有了后来多年的陇右对垒,他们司马家也是在那个时期一点一点积累军功和人脉爬上了巅峰,但姜维是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的。
街亭之败,姜维刻骨铭心,那场失败让他收复故乡的心愿迟到了三十年,也让他与母亲、妻子从此分离,以羁旅托国的外来降将在蜀地孤身拼搏进取。如今同样的局面同样的机会摆在眼前,他当然会吸取诸葛亮的经验教训,牢牢把守住陇右通往关中的险要之处,把魏军挡在外头。
现在对魏国而言,损失的还不止是陇右之地以及邓艾的那些兵马,如果接下来没有好的对策,因丢失陇右而与中原断绝联系的凉州被蜀军收入囊中也是早晚的事。
曹髦非常想要集结中原和河北的全部力量去陇右与姜维决战,趁凉州尚未丢失、蜀军在陇右立足未稳之际打进去,即便不能迅速收复三郡,至少也要和蜀军在陇右重新形成对峙。
其实他心里也希望能够形成对峙,这样一来他作为御驾亲征的皇帝就有充足的理由长期掌握兵权,随着旷日持久的对峙朝廷的重心势必也会慢慢从洛阳转移到长安,有助于削弱司马氏的势力。
然而朝臣几乎没有人支持皇帝亲征,有的尽是说些万金之躯不可犯险之类的空话套话,有的则是指出东吴近来也有动兵入寇的迹象,若皇帝倾尽中原之众前往陇右,万一东南再有闪失则大魏有亡国之危。
吴军准备进犯,这倒不是空穴来风。
姜维此番出兵之前已经遣人联络东吴孙峻,孙峻自诛杀诸葛恪上位掌权之后,吴国的内政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发乌烟瘴气,期间还发生了血腥的宫廷倾轧内斗,惹得民怨沸腾。
孙峻想要转移矛盾,也希望能在战场上立功稳固自己的地位,对于西蜀的联手邀请自然十分心动。
自今年春末时起,魏国的细作便探得东吴正在厉兵秣马修整战船,似乎一等姜维在陇右取得优势便要趁机进军淮南。
毋丘俭起兵失败之后,逃到东吴的文钦被待为上宾,像夏侯霸逃亡蜀汉之后一样积极为吴军北伐出谋划策。而且文钦与镇守淮南的魏征东大将军诸葛诞素有私怨,自然希望借吴军之手给诸葛诞来点颜色。
七月末,姜维击败邓艾,汉军收复陇上三郡的消息传到东吴,孙峻和文钦及一班吴将都大为错愕,同时也兴奋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