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城内,凉州都督府灯火彻夜未熄。
从军营匆匆赶回的夏侯霸和王嗣看到都督府的一众文吏和武官正围聚在公堂前。
众人都在等待城中最好的医者给大将军诊治的结果,焦虑中的众人时不时发出窃窃私语。
“大将军突然遇刺……咱们还能如期出征长安吗?”
“是啊,真是国之不幸啊……”
夏侯霸和王嗣走入人群当中,咳嗽了两声压下了众人的低语。
“车骑将军,镇军将军。”众人赶忙向两人行礼。
“大将军情况如何?”夏侯霸关切地问道。
一众文武官吏们答不上来,只说医者进去已经很久了,目前尚未出来。
夏侯霸和王嗣想要进去看看情况,却在门口被来忠给挡住了。
“姜将军在里面陪着大将军,其他人不让进去。”来忠阻拦道。
夏侯霸和王嗣对视一眼,未敢造次。
“行刺之人可有抓获?”夏侯霸又问。
“已经派军去搜捕,暂时未得消息。”
王嗣叹了一声,不甘心地捶了一拳墙壁:“大将军也太不小心,出征在即,岂能轻信他人独自涉足险地?”
夏侯霸也觉得难以理解,不过事已至此他们说再多也无济于事了。
几人在门外又等了半个时辰,看到姜远率先从屋内出来,纷纷迫不及待地围上去。
“怎么样了?”
“伤势不轻,流了很多血,不过性命应当保住了。”姜远把自己所了解的情况告诉众人。
听到姜维性命无忧,夏侯霸等人稍微放松了一些。随后医者也从里头出来,说姜维已经睡下休息了,让大家自行散去不要搅扰。
姜远和来忠两人约定轮班守在都督府中,直到次日姜维醒来。
由于之前没有及时封锁消息,大将军遇刺的风声已经在城中传开,为防军中有变,夏侯霸决定继续回军中坐镇。
虽然实际上他的这份担心是多余的,汉军各营的将领都已经主动约束士兵,凉州都督府下辖的四万余军队此时处于全军戒严状态,任何人不得擅离军营驻地。
姜远和来忠在都督府守到次日日中,终于等到姜维醒来,随后两人一同受到了召见。
“诸将和城中吏民如何了?”姜维醒来第一件事是问金城和军队的情况。
他也知道自己如今身份非比寻常,遇刺的消息一旦传出难免引起人心混乱,若是有别有用心之人趁机煽风点火鼓动利用,可能会酿成大祸。
“义父放心,军中有夏侯将军坐镇,各营井然有序。城中吏民也没有出现太大的慌乱,王将军已经去各处弹压不当言论,以确保上下一心共克难关。”姜远对姜维禀告道。
来忠也说道:“都督府中各司其职如常,军务政务都不曾耽误,大将军安心静养身体,我等同僚共当勠力。”
姜维在床榻上微微颔首,对他们的作为表示满意。
随后他陷入了片刻的出神,再开口时是向姜远询问姜望的事。
这时姜远和来忠两人才知道昨晚刺伤姜维之人的名字原来是叫姜望,这样证实了那确实是姜维的子嗣,两人心中都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义父,孩儿昨夜已经让源副将率虎胆精锐去追查搜捕了,不过眼下还没有消息传回……”
“让他们回来吧。”姜维叹了口气,“这件事,你们就不用再操心了。”
“是。”姜远答道。
“可是……”来忠愣住了,没想到姜远会答应得这么干脆。
这时昨夜那位医者又来了,准备检查姜维的伤势。姜维也正好想结束这个话题,就摆了摆手让他们都先出去。
姜远和来忠纷纷告退,回到都督府公堂前院。
“来参军,我先回军中看一看情况,这里劳烦你多盯着些。”姜远对来忠说道。
“好,不过……我有一事不解。”来忠犹豫着喊住了他,“方才大将军说不要追查行刺之人,姜将军你怎么一口就答应了?”
姜远无奈一笑,反问道:“那来参军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当面反驳大将军,坚持要将他的儿子抓回来正法吗?”
来忠一时哑然,但很快又说道:“就算那人是大将军的儿子,他诱骗大将军单独赴会又将其刺伤,这种行径岂能容忍?若不能将其抓住永绝后患,若日后又发生这种事该怎么办呢?”
“不会再有这种事了,无论是大将军还是我们都会有所戒备的。”姜远说着昂首望向天空,幽幽说道:“此时最值得担心的事……在于北伐是否还能如期举行。”
淮南三叛,诸葛诞举兵聚众与司马昭相抗,此乃天赐良机。陇右和凉州的汉军准备已久蓄势待发,姜维却偏偏在这个时候遇到意外。以他如今的伤势,恐怕是不能够承担率领大军出征的重任的。
“是啊……”来忠被姜远这么一提醒,也想起了出征所面临的困难,心情又沉重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