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远疯了吗?”
正在准备撤军的阎宇接到了姜远的回复书信,得知他坚持留在潼关驻守之后,不禁皱眉思索。
夏侯霸、王嗣、傅佥、来忠等人也得知了这个消息,众人无不对姜远的勇气感到钦佩。
因为他们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撤退之后,何时能重新发起攻势还是个未知数。
军中的伤兵数量实在太多了,已经沉重极大拖累了全军的战力,而为了汉军的长远考虑,他们又不可能在此时放弃这些伤兵。
这一撤也许就要修整好久。
司马孚也会得到一段安全的时机恢复实力修补城防,甚至魏军部分主力也可能在此期间从淮南战场回援。
姜远守在潼关,便是要切断魏军进入关中的通道,让司马孚一直保持被孤立包围的状态。
即便在潼关他夺取了魏军留下来的粮食,至多也只能坚持两三个月,因为汉军主力目前自身难顾,自然也不可能给他提供后勤补给和援助。
统率这样一支深入敌后的孤军,是需要莫大的决心和勇气的。
“都督,不如再派人去传令,措辞严厉一些,把姜将军召回来吧。”
提出这个建议的是夏侯霸,他深知一旦长安这边的主力开始撤退,姜远再想撤回来就不容易了。
司马孚在这种困境之下还能派兵袭击粮道,足以证明此人有在逆境之中用奇兵的决心和狠劲。
让姜远一军留在潼关,夏侯霸认为是十分危险的。
虽然区区五千人的损失并不会动摇汉军的根本,但姜远现在已经不是一般的将领了,如果是一名重号将军加上五千精锐折在敌后,这将严重损害全军的士气和北伐的信心。
“我是想让他回来啊,可惜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阎宇的回答里充满了对姜远的牢骚之意。
随后,他态度坚决地对众将说道:“姜远一意孤行,违抗本帅的将令,若他在潼关全军覆没,也是咎由自取。”
夏侯霸没有继续和阎宇争论,而是在解散军议之后迅速回到自己军中,上书成都把此事禀告朝廷的同时也给姜维写了一封私信。
就算时间来不及,他也想做点什么。
然而事实上姜远的打算远比他们所知晓的更疯狂。
汉军从长安撤退之后,姜远从潼关派出斥候侦查长安的动向,通过连续数日的观察,基本可以确定司马孚始终闭守城中绝不外出。
他没有立刻从潼关出兵突袭洛阳,而是在郑县和冯翊之间设了一个陷阱,假装从冯翊往郑县运输粮食,并埋伏骑兵等候。
三天之后,司马孚派出城外的那支魏军上钩,果然前来夺取汉军辎重,被姜远的骑军蹲守了个正着。
一场激战过后,姜远彻底消灭了这支独狼般的魏军,清点战场不过五百余具尸体,其中两百是骑军。
就是这样一支微不足道的小部队,却逼得阎宇十万人马暂时撤围后退,战场之瞬息万变难以预测可见一斑。
姜远的这一场漂亮的陷阱伏击也让长安城中稍微放松了片刻的司马孚再度神经紧绷,他开始怀疑汉军的撤退是某种诱敌的策略,从而更加坚定了他坚决不出长安的念头。
这也正是姜远想要的结果,他保守估计司马孚大概还有一万人马可用,只要这批魏军不离开长安,他的后背就是绝对安全的。
突袭洛阳,某种意义上是有进无退的,为了保证自己手里有足够的力量,姜远几乎不可能在潼关留下多少强大的守备。
如果长安的魏军在他率军扑向洛阳之际前来夺回潼关,那么被关住的人就会变成他们。
这一仗,也许自己会落得和邓艾父子一样的下场,姜远心中对此已有觉悟。
令他稍微感到欣慰的是,当他在潼关向全军百人长以上的将领宣布这个疯狂的决定时,没有人提出反对。
几乎全军都站在拥护他的立场上,同意不顾一切向魏国的心脏发起一场可能有去无回的突袭。
这将是又一场穿心之战,不是他们贯穿魏国的心脏,就是他们的心脏被魏人的弓箭贯穿。
临出征前,姜远第一次做出在同意受降之后反悔杀戮俘虏的决定,虽然这违背他的良心,但眼下是非常时刻,他不可能允许一千多名魏军的俘虏留在只有百余汉军看守的潼关。
杀俘采用了史上最常见的手段——活埋。
执行的时候姜远没有回避,他站在潼关的城楼上,无声地接受着底下魏军降卒们憎恨的目光,内心渐渐变得如铁石般冷硬。
他是不相信什么因果报应的,只是讨厌无端的杀戮和把杀戮当成取乐的行为,这是他征战生涯中第一次出尔反尔对待俘虏,他也希望这会是最后一次。
“将军,其实你不必感到愧疚,这些人和被我们用火油烧死在藏兵洞里的那些人并没有区别,和战死的人也没有区别。”源昕对姜远说道。
“我没有感到愧疚,现在哪有时间去愧疚?”姜远摇了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