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宇出降,汉军入城。
姜远进入洛阳之后,火速派兵控制城中武库,将魏军外城守卒、皇宫宿卫等悉数缴械并驱赶至卫尉、中尉所辖的屯所集中看押。
经初步点算,洛阳城中的各类留守魏军尚有七千余人,人数比姜远全军还多。如若真的开战,这些人恐怕也能给汉军攻城造成不少麻烦。
直到各营报告完成对魏军缴械卸甲之前,姜远的神经都是紧绷的,坐镇重骑之中不敢随便行动。
虽然已经顺利进入洛阳城,但他依旧十分谨慎,因为自知使用了诈术,所以不得不时刻提防魏军反扑。
但随着汉军完成对武库、皇宫等重要地点的镇压掌控,姜远的心情也逐渐放松下来,他忽然觉得自己此时的心境或许和发动高平陵政变时的司马懿有几分相似。
同样是依靠诈术,同样以寡敌众抢占了武库和皇城,同样占据了没有皇帝的洛阳,同样面临如何善后等一系列头疼问题。
从司马懿的经验来看,一旦镇压了武库便基本宣告在城中占据了绝对优势,手无寸铁又没有铠甲的士兵面对全副武装的精锐根本无所作为,而控制皇城则意味着掌握了对外发号施令的权力。
随后,城中的曹魏宗室和朝廷百官也都被控制起来,前者集中于皇宫内殿,后者则被聚集在朝堂。对于缺席未至者,姜远兵直接登门拜访,以武力迫使其就范。
大半夜被汉军从各自府院中驱赶出来软禁在皇城之中的宗室和百官起初惴惴不安,但当他们发现姜远除了软禁他们之外并没有表现出加害的意图,也就都变得老实了。
姜远把自己的营帐设在皇城正门前,皇城和外城各门都已经被汉军接管,但由于洛阳城实在太大,姜远暂时只能选择性放弃一些城墙,以兵力重点控制城门。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在自己的军帐中听取了各营将领的汇报,心中洋溢着一股俯仰天地纵横捭阖般酣畅淋漓的成就感——他成功了!靠一场孤注一掷的突袭和虚张声势的诈术,兵不血刃占领了魏国的都城,并且现在整个洛阳城中最有权势的人都被他握在手中。
“北伐这么多年,诸葛丞相和义父都没有做到的事情,如今我做到了!”姜远在心中发出兴奋的呐喊。
当然,他知道这并非是自己一人之功,是数代人薪火相传的积累和底蕴,诸葛亮和姜维并非能力不足,只是缺少像他这样的机会。
唯一美中不足令他感到遗憾的是,此时此刻宁随、姜志、文鸯等一批无当飞军的老部下没有在他身边,纵胸中有荡气回肠的千言万语,他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可以倾诉。
此时此刻,对着洛阳上空的繁星和明月,他想到了很多的事。
无论他们这数千人最后的命运如何,都会在这个时空的史书上留下不朽的名字。
如果最后是季汉赢得天下,那么也许会有一本《季汉书》上记载这段事迹。可能只是寥寥数语,一笔带过。
“延熙二十年秋,平南将军姜远轻兵深入,克潼关,复洛阳,汉室兴。”
想到此处,他忍不住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姜远没有在眼前已经取得的胜利之中沉浸太久,更没有因为自己前无古人的奇功而得意忘形,他很快冷静下来,开始思考今后的对策。
他们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不是“打进都城就算成功”的农民起义军,考虑到日后还要在中原建立季汉的统治,他们在洛阳城中的一言一行都必须拘谨克制。
古来征战,君主或者统帅往往会在攻破敌国都城之后犒赏士卒,最简单最低成本的方式就是放纵士卒在城中尽情发泄欲望、行烧杀抢掠之事,也就是所谓的“屠城”。
屠城行为很多时候不是为了杀人立威,只是城中的子民被先来的军队刮走了财富之后,后来的军队为了逼出更多的油水而采取武力行为,最终失控引起全城式的屠戮。通常领军的主将也会给麾下定一个底线,三日、七日、十日后者一月之后封刀。
但姜远当然不会这么做,和他入城时与曹宇的约定无关,他本身就不是一个暴虐嗜杀之人,自身的物欲也很低,何况悬在头顶的生死存亡问题并没有实际解决,只是暂时被占领洛阳的胜利氛围给掩盖了。
陈泰的数万大军正在逐步逼近,如果在这个时候他们自己因为贪婪而先失去秩序,那这场胜利不仅毫无意义,甚至还可能会反过来促使魏人团结抵抗。
所以姜远严令全军各部入城之后军纪军法一如既往,须将驻扎洛阳城中当成驻扎成都一般对待,私自离营者斩、无故杀人者斩、掠取民财者斩。
占领洛阳的次日,姜远从曹魏皇家的私库中取出钱财,命人购置酒肉犒赏将士。这是他眼下唯一能给予部下们的奖赏,也是最实际的奖赏。
虽然洛阳城中不乏财富,几大门阀士族们也争相想要巴结他,姜远若是想要敛财或者搞来金银珠宝赏赐部下其实不难,按他没有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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