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水寨,白衣人撑船靠岸。
“姜使君,到了。”
姜望跳下船,岸上已经有人在等着迎接。
“子瞻,辛苦了。天冷,上马车说话吧。”
“多谢相国。”
姜望跟着钻进了马车,铁骑在前开道,禁军侍从在后,马车缓缓驶向许昌。
司马昭并非心血来潮来襄阳接姜望,他是来考察王基这位征南大将军是否称职的,听闻姜望即将从荆南回来,顺便在这里等他以便于了解第一手情报。
襄阳魏军这一年的战绩乏善可陈,王基又和王昶想搞宛城到襄阳之间那劳民伤财的防线。有识之士向司马昭反馈举告,于是他亲自来叫停了这件糊涂事。
在当面训诫了王基之后,他意识到王基和王昶这两名宿将年纪都有些高了,况且都出身名门位高权重,自然缺乏了年轻人和出身贫寒者的进取心。
国难思良将,现在的司马昭总是很容易想起邓艾父子,感慨自己手下不再有像他们那样好用的将帅。
姜望的出身引起了他的兴趣,他对这个年轻人力图抹去父亲的烙印想要出人头地的愿望早有听闻,这样的人没有背景靠山和显赫家世又渴求功名,很容易被培养成忠于自己的势力。
区区一个虚名的凉州刺史怎么可能满足这样的人呢?司马昭心想,既然此人是姜维的子嗣,加以栽培一定也能驰骋疆场。
“我听说你这回去武陵郡是和姜维麾下的将领见面了,怎么样?有何收获?”
姜望回答道:“我不仅去武陵见了蜀军的将领,还在零陵和桂阳见了陶璜与陆抗两方的人。相国,荆南与交州的形势与而今的天下有相似之处,蜀军、陶璜与陆抗三方角力。”
“哦?有些意思,不过那里太远了,我们现在鞭长莫及。”
“远交近攻,是为上策。我向陶璜许诺,将助他逼退陆抗,陶璜也答应如果顺利灭吴,他将向我大魏称臣。同时我也让蜀军将领相信陆抗即将退兵,引导他们在正确的地点伏击陆抗。”
司马昭点头:“如此一来,建业的战局就和陆抗无关了。只要我们在淮南进军够快,趁孙休孙綝不备,灭吴很有可能成功。”
姜望面带笑容,显示出他对这一次的计策很有信心。
司马昭忽然问道:“子瞻,我欲派你前往伐吴军中给征西将军做个副将,不知你意下如何?”
“在下才疏学浅,只怕会辜负相国所托。”
“所以让你去征西将军身边跟着学。”司马昭笑道。
姜望喜出望外:“多谢相国栽培。”
“如今领军的将帅多半老迈昏聩,不能担当为大魏征战的重任。除了征西将军之外,我能放心任用的人太少了。”司马昭发出感慨,随后看着姜望意味深长地说道:“或许应该给年轻人更多立功的机会,早些为国家选拔下一代的将才。”
“姜望必全心全意辅佐征西将军,请相国静候伐吴的捷音。”
司马昭满意地点了点头,暗想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这个姜望是值得他投入心思去培养的人物。
……
淮南,寿春城。
钟会没有着戎服,披着一袭深色的貂裘大氅,与监军卫瓘一道在一队铁甲精锐的护卫下巡视军营。
此时天正飘雪,将领们聚集于营帐内烤火饮酒,闻钟会和卫瓘突然前来巡视,所有人都紧张得手足无措。
“征西将军,监军。”
田章和夏侯咸一左一右为钟会撩起帐帘,其余人则站立一旁,只有武卫将军许仪因醉酒不能直立,歪歪斜斜趴在桌案上。
“许将军,许将军……”张雄察觉钟会脸色阴沉,赶紧想把许仪拉起来,但却被许仪一摆胳膊轻易甩开了。
卫瓘也看不下去了,出声道:“武卫将军许仪!征西将军驾到,还不整冠行礼!”
许仪撑着桌案起身,碰倒了酒杯酒壶,狼藉之声令帐中诸人都感到尴尬。
“冬日天寒,饮酒暖身也就罢了。明知大军出征在即还喝成这个样子,是眼里没有军法吗?”钟会冷冷地说道,“来人!给我拖出去!”
张雄首先跪下为许仪求情:“征西将军息怒!是我等拉着许将军饮酒,他一不小心贪杯,绝不是故意违抗军法!”
田章、夏侯咸和丘建等人也跪下帮忙求情,卫瓘对钟会道:“钟征西,临战斩大将不吉,况且许仪是功臣之后,看在虎侯的份上饶了他吧。”
钟会也觉得众怒难犯,既然卫瓘和诸将都为许仪求情,饶了他也未尝不可。
“既然诸将都为许仪求情,那本将军就破例饶他一次,改为……”
“住口!”许仪忽然指着钟会发出一声大喝,打断了他的的话语。
帐中所有人呆若木鸡,跪在一旁的张雄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许仪。
钟会的脸上也闪过一丝震惊,随后迅速转化为无法压抑的愤怒。
“钟会,汉中败退,若不是你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