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山坳口死战的吴军好不容易打退了无当营的又一次冲锋,还来不及稍作喘息,便听到对面的阵中响起了更激烈的鼓声。
姜远亲临阵前,让无当飞军整体士气高涨,新一轮的进攻立时发起。
无当营同样派出了一队人马协助进攻,以虎步军保护大量的弓弩手抵近敌军壁垒进行压制射击。
厮杀之声在山坳之中回响,吴军营地内气氛沉重,从前方抬下来的伤兵越来越多,军中的伤药已经告罄,不少人只能裹住伤口止血吊命。
“将军,蜀军攻击甚急,山坳口快要顶不住了。”
梁术快步踏入陆抗的营帐,再度带回了防守告急的消息。
“派五百人过去增援,不够就再添人!无论如何要守到夜里!”陆抗语气坚决。
他不信己方连一天都守不下来,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场失败的责任也就不在他身上了。兵如羊,纵使将帅如虎狼又有何用?
梁术在陆抗面前跪拜,诚恳地说道:“我作为将军的家臣门客已经跟随多年,不忍看到将军陷入如此困境。将军本可以独自回到建业统领国中之众,却为了我们这些微不足道的人受困在此。请让我亲自率领援兵去与蜀军死战,以表对将军的忠义。”
陆抗起身将其扶起:“不用说这些话。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作为主帅理应承担责任。进不能南定交州,退不能北御魏兵,我着实辜负国家和陛下的信任。但陆家世代为江东之将,便是死在这里也无怨无悔。”
梁术辞别陆抗,出帐领五百精兵前往山坳入口增援,正碰上无当营强攻突入壁垒,守军即将支撑不住。
五百援兵的到来如一阵及时雨,鼓舞了守军低落的士气,靠着不断冲上前去以命换命的搏杀,扛住了无前营这一波强悍的攻势。
壁垒外的汉军被滚石和箭矢逼退,突入壁垒之后的数十人全部与吴军格斗而死。
狼池在后头看得怒从心中起,忍不住想要斩杀带队退下来的百夫长再行强攻,却被姜远抬手制止。
“将军,你也看到了吧?方才都已经打进去了,若不是此人擅退……”
“敌军援兵上来了,不怪他们。”姜远摇了摇头,“吴军也拼上命了,稍作休整,重整攻势吧。”
狼池无奈地叹了口气,觉得无前营在姜远面前久攻不下一处小小的山坳入口实在失了面子,但看到前锋的将士们伤痕累累气喘吁吁,他也明白己方兵势用老已失锋锐。
这些天在山林中追击消耗了不少体力,补给也没有跟上,全军的食物和饮水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战力下滑是可以预见的。
“庞宪。”
“在。”庞宪策马来到姜远身边听候指示。
“无前营布鱼鳞阵前压,弓弩不要省,军中有多少箭都射出去。”姜远吩咐道,“李胆的辎重营今晚也该到了,我们粮草和箭矢很快可以得到补充。”
庞宪答应一声,前去无前营阵中指挥调整阵形,按照姜远的方略以盾阵在前弓弩在后的鱼鳞阵向吴军壁垒迫近,在极限接近的距离下向敌军阵地倾泻箭雨。
壁垒之后的吴军被压得抬不起头来,紧急调来的盾牌也不够人手一面遮蔽掩护,不少人只能或趴或蹲藏在壁垒底下,并祈祷抛射的流矢不要倒霉地落在自己头上。
陆抗也在军帐中坐立不住,带着亲随来到了交战之地,看到己方的士卒在漫天的箭雨下完全被压制,他心底也只能发出时运不济的哀叹。
“将军,不要再往前了,蜀军的箭会伤到你。”亲兵阻拦了想要往前走的陆抗,因为已经有乱飞的流矢落在了他们前方十余步之外。
陆抗对左右问道:“派去寻找水源和出路的人还没有回来吗?”
左右无人应答,显然都不了解情况。
陆抗没有得到回应,反倒露出喜色。派出的人迟迟不归,很可能是有所收获,否则应该早就回来报告失败了。
他并不清楚这一带的地形,地图上也没有什么帮得上忙的标注,但率军主动进入这处山坳困守却不是他心血来潮的决定,而是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里会有他们的出路。
如果上天还没有要东吴在此时灭亡,那就让他看到一丝希望吧……陆抗在心中默默祈祷着。
当然,即便上天开恩,这片山坳深处的确有为他们准备的出路,那他们也得扛住蜀军现在的进攻才有命去享受天恩。
前方的箭雨渐渐停歇,震撼心魄的鼓声再度擂响,壁垒外传来了潮水般的喊杀声。
陆抗甩开亲兵的阻拦向前快步走去,拔出佩剑高举在手中,对仍趴着蹲着的士兵们大喊道:“孙吴的将士们!奋勇杀敌方有活路!我与你们一同战至最后一息!”
壁垒上重新竖起了残破的吴军旗帜,经验丰富的老卒们已经收集好了敌军射来的箭矢,并耐心地等到最佳距离时机才一齐射出。
飞箭扎在汉军手中的藤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震耳欲聋的号角和鼓声掩盖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