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远命庞宪的无前营撤出山坳等候辎重抵达,无当营则全员补齐粮草饮水进入山壁狭道继续追击吴军。
山壁中的狭道蜿蜒曲折,深处直通山腹,汉军在追击的过程中发现了暗藏于山中的地下水脉,暗河旁边留有吴军取水的脚印痕迹。
重新发现敌军踪迹的汉军上下抖擞精神,追出了山腹来到山体东面。
穿过山脚下一片稀疏的林子,便抵达了文鸯对姜远指出的那处河谷。
此时,陆抗一行正在河谷中段休息。
吴军的斥候向前哨探,发现了在河谷外列阵的折冲营,这个消息对陆抗而言不啻于晴天霹雳。
这场辗转多日的追击战让他们经历了高山和低谷,在即将踏上坦途的时候,却绝望地发现前方是无尽的深渊。
陆抗来不及封锁消息,况且这个时候封锁消息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了。即便能维持士气,也难以杀出这重围。
吴军发现折冲营的同时,折冲营也发现了他们。
提前在此等候了半天的文鸯立刻发起进攻,骑军如箭一般射入河谷,对吴军的前锋形成摧枯拉朽之势。
陆抗被梁术等人一干亲随保护着试图夺路而走,吴军各自为战形同散沙。
折冲营的轻骑在河谷中肆意纵横,所到之处敌军披靡而倒。
一小拨吴军护着陆抗涉水逃到河谷的对岸,很快便被汉军轻骑们发现,文虎和杨烈两员副统领立刻率兵追赶。
战马踏入冰冷的河谷溪流中溅起水花,落入水中的吴军正在挣扎逃命,文虎和杨烈根本无暇顾及这些虾兵蟹将,一门心思要追跑到对岸的陆抗。
毕竟这才是他们发起这一仗的目标,消灭吴军南征交州的军队只是一个添头罢了。
“陆抗休走!”文虎第一个跃马上岸,将长枪挂在马侧,挽弓朝前方奔逃的敌军射出一箭。
这一箭从吴兵人群之中穿过,射中了陆抗身旁梁术的坐骑,那匹黄骠马立刻把梁术掀落在地。
已经跑到前头的陆抗勒马回头,梁术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用手中的马鞭猛击陆抗坐骑。
陆抗一骑蹿出,唯有稀稀落落五骑跟随在后,其余人包括梁术在内都被后方追来的汉军骑兵赶上。
梁术拔刀想要迎战,被文虎一枪搠倒,侧边的杨烈也挑死了一名吴军的副将。
轻骑们对着被撵上的敌军一顿砍瓜切菜,也不管是否有人跪地乞降,杀得顺手了根本停不下来。
后方溪谷之中还留着数千散乱的吴兵,正遇上姜远率领无当营穿山赶来,狼池见敌军已成溃败之势,便命全军放心掩杀。
高骋和姜志一左一右在姜远身边保驾护航,沙霖也跟在亲兵队伍之中。这一路转战跋涉了不少山路,姜远惊讶于他的毅力,没想到他竟然能全程跟上大军的脚步没有叫苦叫累。
看着汉军在溪谷中追亡逐北完全碾压了吴军,沙霖也有些跃跃欲试想要上阵,但姜远却只让他跟着随高骋及亲兵队行动,不得擅自参战。
“文将军的旗帜在那边。”姜志伸手向远方指道。
“走,我们过去。”姜远策马从战场之中穿过,此间的敌军已经丧失斗志,纵使还有上千人也不足为惧。
他们一行十余骑直接如入无人之境,冲过吴军聚集的中央地带来到另一头与文鸯汇合。
“将军,你们来的好快!”文鸯看到姜远,两眼之中放出振奋的光芒。
他长枪染血,显然是亲自上阵杀敌了,身边只有少数骑兵随行,却也在这混乱的溪谷战场上来去自如。
“陆抗呢?”姜远方才所过之处皆是杂兵,既没有见到吴军的将旗也没有发现身披白袍的人影。
“混战之中陆抗和少量敌兵夺路而走,文虎和杨烈已经率兵去追了。”文鸯朝溪谷对岸一指。
姜远心中略有不满,在他看来放跑这里的残兵都无所谓,追陆抗是放在第一位的。
“随我来!”他终究还是不放心文虎和杨烈,决定亲自去追。
文鸯从姜远的脸色变化上意识到主将对此战目前的成果尚不满意,放跑了陆抗他们这些天的努力等若前功尽弃,随后他也举枪招呼身边的骑兵跟上,与姜远一同朝前方追去。
溪谷之外,孤零零的几骑护着陆抗向东疾驰,身后百余骑紧追不舍。
文虎再度发箭,又射落一人,落马那人很快便被赶上的汉军补上一枪刺死。
陆抗和身边只剩下了三骑,并且他们的战马都已经快要跑得脱力。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短,吴人们甚至能听见身后汉军的呼喝之声。
“将军!前面那片林子!”一名亲兵在陆抗身后大声呼喊,提醒他逃往不远处的一片树林。
进入树林藏匿踪迹,或许还有一线逃脱的机会。
陆抗策马直奔树林,但林子上方忽然惊起了一大群黑色的鸟。
那是乌鸦,喜食腐肉且经常结群的鸟,总是出现在战场附近,往往被视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