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亮的同伙守住了船舱底部的出入口,始终用弩箭瞄准着鹿迷藏身的杂物堆。
他试探性地朝前走了两步,又停下来仔细去听对面的动静,鹿迷受伤之后尽管可以忍住不发出声音,但她的呼吸却变得比平时急促。
在寂静的环境下,她的位置被自己的呼吸暴露无遗,对手完完全全占据了主动。
只要她有半点想要从楚亮身上取得弩的意图,对方的弩箭就会立刻封死她的行动。
但继续这样对峙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已经受伤了,流血会带走她的力气,拖延得越久对她越不利。
如果自己在这里和这个人同归于尽,留在岸上的费芸葭和玉瀛能从剩下那个敌人手中逃走吗?鹿迷在心中默默想道。
她一直都想要报答姜远在且兰城对自己的恩情,看起来机会就在今日了。
“呀!”
鹿迷发出一声大喊,奋力撞开了身旁的杂物堆,用翻到在地的木桶和木箱制造混乱,趁势扑向楚亮的尸体。
这是孤注一掷的做法,撞倒了杂物堆她就再也没有掩体可用,如果这一次失手,毫无疑问她会被对方射死。
寂静空间中的突然异响果然影响了那人的发挥,他匆促射出的一箭落了空,鹿迷则摘下了楚亮腰间的弩。
她半跪在地上,左肩和右臂都受了伤,但依旧忍痛做出了瞄准的姿势。
弩机上的望山锁住了远处那人手忙脚乱装填箭矢的身影,鹿迷果断扣动了机括,对方应声而倒。
但她还没来得及高兴,舱门的台阶上又出现了影子,由于背光的缘故,从外头进来的人会先让自己的影子出现在舱内。
鹿迷下意识地以为是对方最后一名同伙,她果断地填上了第二枚箭矢抬手瞄准,对着出现在台阶上的人影就是一箭。
随后,她耗尽了力气,只能眯着眼睛朝前方看去。
似乎是因为对方穿了甲胄,她的箭只让对方身形一顿,却依旧走下了台阶。
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影出现了。
鹿迷的意识变得不清醒,她甚至忘了自己手中的弩并没有装填,就举起来打算再度射击。
“住手!”
对面传来了喊声,声音让她觉得有些熟悉。
高骋和亲随士兵们下到船舱内,对被鹿迷射倒的那名敌人补上了一刀,随后赶过来救援她。
“高将军……”鹿迷看到了高骋甲胄上露出的箭尾以及血迹,露出了自责的目光。
“你做的好。”
高骋对她摇了摇头,安排士兵把她背出去,并让其余人把楚亮等人的尸首也抬走。
他并不责怪鹿迷误伤了自己,反倒在心里感激她的奋勇拼搏。若非如此,来晚了一步的他们也许就无法接到费芸葭了。
渡口外,被亲兵们保护着的费芸葭和玉瀛忧心忡忡地等候着,看到鹿迷被高骋等人带出来之后,赶紧迎上前去。
“她的伤不要紧,我们会给她医治的,两位夫人请上车吧。”高骋对满怀关切的费芸葭和玉瀛二人说道。
和高骋同来的除了姜远帐下的亲兵队,还有费恭从武陵太守府派出的一些差役,所备的车马也十分齐全。
费芸葭和玉瀛上了头一辆车,高骋则把鹿迷安排到另一辆车上,让同行的医者为其处理伤势。
他自己虽然也中了箭,但有甲胄保护所伤不深,不靠医者出手凭借自身从战场上积累的经验也足以处置应付了。
楚亮带来的最后那一名假扮成汉军的山贼已经被亲兵们擒住,此时正五花大绑扔在马背上,因其一直挣扎叫喊,高骋让人将他的嘴堵上了。
现在他们对金乌军所知的情报还太少,所以高骋生擒了此人,打算带回临沅城审问。
“高将军,姜远他在哪里?”费芸葭从马车上探出头询问道。
“将军他带兵去酉阳镇乱了,我们现在就要过去和他们汇合。夫人放心,有我等在,路上定会平安无事。”高骋对费芸葭解释道。
……
酉阳城下,姜远和庞宪凝视着被破坏的城门说不出话来。
他们率军赶到时,袭城的金乌军已经撤走了。
酉阳县令是跟随费恭一同从成都来的汉官,此时他的尸体正被吊在城头,和十几名城守一起。
“将军,城中似乎没有遭到劫掠,受到袭击的只有官府。”先行入城探查的姜志回来向姜远报告道。
“上官朔这是想表达什么?难道要标榜他们是为民而战的义军吗?”庞宪倍感愤怒。
姜志把一封信交给姜远:“这是在县府衙门中发现的,应该就是上官朔想要对我们说的。”
姜远拆信阅读,随后将之揉成一团掷于脚下:“通篇狂悖之词,没什么看头。”
“说了什么?”庞宪忍不住问道。
“想让我们退出荆南。”
“就凭他们?”
姜远摇了摇头:“恐怕是他们背后的人的想法。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