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耀二年五月,荆州魏军大举南下兵围江陵。
东吴留在南郡地区的三万军队除了少部分留在外圈负责游击,两万余人主力已经完全退入江陵城中据守。
王基吸取了前次的教训,没有贸然通过水路穿插到南郡腹地,而是从陆路进军稳扎稳打。
等到发现吴军已经放弃大量外围据点和险要之后,魏军才开始分兵堵住江陵周边的关隘、渡口等要地,并在西面设立一座大营防备汉军。
在江陵城被围之前,守将按照陆抗离开时留下的计策,派人前往西陵向汉军求援。
这是陆抗于南下攻打陶璜之前便定下的方案,如蜀军来攻则求援于魏,魏军来攻则求援于蜀,虽然现在彼此之间没有盟友关系,但利用南郡这块战略要地吸引对方为利而来也不是不可能。
江陵吴将的使者赶到西陵见到了留镇此地的赵统并向其求援,此事引起了季汉一方的重视。
赵统早已知晓魏军进攻江陵的消息,但他不敢擅自决定进退,姜维交代他的使命是守住去年东征的成果等待下一次北伐。
汉军整体经过去年一整年的征战,人员和武器装备都需要调整补充,新获之地的维稳也需要耗费大量的钱粮,现在显然不是动刀兵的时候。
出于谨慎的考虑,赵统将情况上报给了成都,等候朝廷定夺。
在等候成都下达命令的同时,西陵地区的汉军也开始了临战动员,赵统以西陵都督的身份分别向荆南和东三郡以及江州地区发出了调集辎重备战的要求。
费恭身为季汉的荆州刺史,所辖的荆南四郡是西陵地区汉军最大的依靠,如果朝廷决定参与江陵之战,那么为前方提供物资粮草他责无旁贷。
赵统传信的时间刚好在姜远动身前往桂阳郡之后,接到消息的费恭无法与姜远直接商量,但他还是和无当飞军的将领们进行了接触,好让他们对可能即将到来的战事有个心理准备。
虽然无当飞军不一定会被第一批征召前往江陵赴战,不过宁随等人都知道一旦赵统开始进兵,武陵郡的物资势必要向战场倾斜,他们的日子也许会变得困难一些。
荆州地区山雨欲来风满楼,但对季汉而言这一次他们扮演的多少还是黄雀的角色,处境比起江东而言还要好上不少。
东兴方向虽然已经形成了僵局,短期内钟会没有突破江防攻克建业的可能性,但从另一面来看这也算是拖住了陆抗和吴军大量的兵力。
钟会的策略已经从进攻建业转为固守东兴,只要吴军无法夺回东兴重建屏障,陆抗就会被他钉死在此地不得离开。
从主攻转为助攻,这样的事情钟会也不是没有经历过。经过半年的交锋对抗,他也从心底认可陆抗是有资格与他一较高下的名将,所以即便现在所做的事是为王基打下手,但他并未觉得不可接受。
此时此刻,本来随着陆抗稳住防线而人心渐安的东吴建业再一次迎来了骚动和恐慌。与前一次钟会大军逼近时的慌乱主要集中在百姓身上不同,这一次感到夜不能寐的是吴主孙休和一批忠于孙氏的文臣武将。
在经历了去年一年的接连失败之后,孙休所接手的吴国政权已经岌岌可危。这次江陵被围,他们却不能予以有效的救援,如果江陵陷落,南郡自然不能保全,东吴的西大门也会向强敌敞开。
沉重的压力给到了正在江防前线的陆抗身上,他是现在吴军的主心骨,也是整个建业最熟悉军队情况的人。
陆抗知道其实以现在建业拥有的兵力是有能力支援江陵的,但无论是孙休还是大臣们都对抽走建业的兵力感到万分畏惧,仿佛只要江防少了一兵一卒钟会就随时可能兵临城下。
在国都附近、天子脚下、朝廷近前用兵,陆抗不仅要面对钟会的进攻,还要去平衡来自后方的各种合理或不合理的需求,这才是他现在所面临的最大阻碍。
不久前,吴军发起了一次反攻东兴的尝试,被准备充分的钟会击退。虽然吴军靠着水师的优势在进攻失利之后全身而退,没有遭受多少损失,但这一次行动仍然被不少人视为冒进。
孙休通过陆胤和陆凯向陆抗传话,委婉地表达了群臣希望维持眼下的局面稳住建业的江防。至于反攻东兴的时机,还是要等到姜维在西面重新向曹魏宣战才合适。
……
姜远在抵达汉宁县的同时也听到了江陵城求援的风声,他无法预测成都朝廷最终会做出怎样的决定,但姜维应该不会坐视魏军攻陷江陵。
洞庭湖的水师距离万事俱备还差的很远,大批新造的战船还在船坞里没有完工,新招募的士卒训练度也不足。
但战争就是这样,少有让人万事俱备的时候。
如果汉军准备参与江陵之战,那么他们这支水师新军硬着头皮也得上。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尽快解除武陵郡内部的危机,震慑荆南本土的士族。
姜远的心情有些烦躁,入城之后没有去与县令符珩接洽,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