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明月高挂,夜色撩人,但雉县城中却无人能入睡,因为黄巾来了!
上万黄巾军已经兵临雉县城下,支支火把将夜空照得通明,振聋发聩的劝降声响彻夜空,传遍了城中的每一个角落,“黄巾军入城,只取朝廷搜刮的民脂民膏以充军资,乡绅百姓之家产财物分毫不取!黄巾军入城,绝不伤及手无刀兵之人,城中之人无论军民,只要肯放下武器便可任其去留……”
劝降声一遍又一遍地在城外响起,听得城头的守军尽皆面如土色,听得城中的百姓尽皆惶恐不安。
雉县县令王扈怔立西门城头,遥望着城外那支支火把汇成的火海,只觉摇摇欲坠。
城中只有一干县衙的官吏和数百号兵勇,如何能抵挡得住城外那成千上万的黄巾?
如果硬拼下去,能坚守多久?如果硬拼下去,城破之后这帮贼寇会不会恼羞成怒……屠城?
虽然这些贼寇此时说得冠冕堂皇,但他们终究还是贼寇啊,如果激怒了他们,他们未尝就干不出屠城的勾当来!
可是,如果真地就此开城投降,又该如何向朝廷交待?而且,如果就此开城投降,天知道他们会不会出尔反尔,去祸害城中的百姓?
见王扈迟迟不能决断,一旁的县尉卢淳硬着头皮开了口,“还请县尊早做决断……”
不待卢淳说完,县丞葛炳连忙轻声打断了他,”卢县尉稍安勿躁,此事关系至巨,岂可轻率便坐决断!”
说罢,他静静地望着王扈,眼中隐约闪过了些许莫名之色。
王扈却依旧遥望着城外那声势浩大的黄巾军阵,好似对两人的话语充耳未闻。
此事确实关系至巨,不仅关系着他王扈个人的荣辱,还关系着阖城军民的身家性命……就快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了!
见王扈依旧没有反应,卢淳与葛炳无声地对视了一眼,正在此时,王扈突然一声长叹,“罢了!罢了!”
罢了……
与城中数万军民的身家性命比起来,我王扈个人的荣辱又算得了什么?
叹罢,他突然冲城外嘶声高呼起来,“吾乃雉县县令——王扈!敢问贵军统帅何在?吾有一事相询!”
城外的劝降声突然一寂,卢淳和葛炳尽皆神色一松,同时移开了目光。
王扈根本没有去注意他们的反应,只是紧紧地盯着城外那声势浩大的黄巾军阵,静待答复。
城外,波才策马到了阵前,抬头望向了城头,“吾乃颍川黄巾军渠帅——波才,不知王县尊有何事相询?”
城头的王扈整了整衣帽,冲城外遥遥地作了一揖,“敢问波帅,是否我等此时开城相迎,贵军便真不会伤及无辜?便真会秋毫无犯?”
有得谈就好!
闻言,波才顿时神色一肃,话语铿锵,“我军起事万全是昏君所迫,是朝廷所迫;我军起事是为天下致太平,是为天下的穷苦百姓挣一条活路……绝计不敢滥杀无辜!雉县城中,不论军民,只要肯放下武器,我军将士便绝不会伤害其分毫!”
说着,他声音一扬,“本帅在此立誓,若违此誓,我波才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本是堂堂义军首领,又率大军压境,只需一声令下便能强行破城,本不需立下如此毒誓。
可是,他却当着麾下的将士、当着城头的守军,立下了这样的毒誓!
不仅城头的王扈和守军尽皆动容,一众黄巾军将士也尽皆动容,满心感动——波帅这做是为了让我们能免受刀兵之苦啊!
城头的王扈又冲波才深深地作了一揖,“能得波帅此誓,王扈……死亦能放心了!”
说罢,他声音一扬,“开门献城!”
“诺!”
卢淳连忙允诺一声,就去要传令,却见王扈突然双手一搭垛墙,纵身跃向了城外。
夜已深,雉衡岭上一片安静祥和,唯有此起彼伏的鼾声在军寨里飘荡。
李汗青静静地躺在床榻上,听着帐外飘来的鼾声,思绪翻涌……难以入眠!
波帅应该已经到雉县城下了吧?
他会强行攻城吗?
城中的军民会不会拼死抵抗?
城头会不会血流成河?
而雉西……
如何才能将雉西经营好?
如何才能打破这种与雉西百姓相安无事、各行其是的状态,让雉西真正成为黄巾军的雉西……
正在此时,方宏快步走进帐来,一脸喜色,“将军,波帅让人送回了捷报——雉县已降!”
“这么快?”
李汗青一愣,旋即腾地一下翻身坐了起来,一脸欣喜之色,“好!降得好啊!”
雉县降了,那就是说波才并没有改变策略,那么,这一路过去,只要不遇见死忠汉廷的官员,就不会出现血流成河的惨烈战事了!
李汗青心中大定,连忙起身去见了回来报捷的军士。
被派回来报捷的军士便将雉县是如何投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