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就到了蒙山之下的庄园,雨雾笼罩天地,而庄园之前的青石板路上,一柄柄大伞撑起,以武德本为首,丰乐郡郡望世家的二三十位家主,翘首以待,恭候多时。
马车缓缓停下,彭纪撑伞近前,低声道:“君上,到了。”
苏照应了一声,而后挑帘而出,看向丰乐郡的一应大小郡望世家,在一片见礼声中,朗声道:“诸君免礼,让诸君冒雨等候,孤于心何忍。”
“君上为丰乐郡黎民上下,在河堤上费心费力,我等安坐后方,不忍的是我们。”在武德本身侧的老者,苍声道。
此人却是那赵家家主。
苏照看了一眼其人,面孔隐隐熟悉。
他尤记得这老者,当日在郡守府中的悭吝之态,而今一副公忠体国的模样,实在是……
不过,苏照也不会没有度量地出言讥讽,反而温声道:“此地非讲话之所,先进去吧。”
众人连忙附和着,众星捧月一般,随着苏照步入武家庄园。
花厅之内
经过一番推辞,苏照还是坐在了主位上,武德本则在左手之旁作陪,以示亲厚之意,此方世界,应圣人执左券之意,以左为尊。
另外一个就是那赵家家主,以其年长,倒也居于右侧,陪笑说话。
此刻,范潇俏立在苏照身后,面无表情地抱剑侍卫,听着苏照和一众老狐狸的寒暄,面色微动,心绪复杂。
有些时候,她都有些佩服这少年,年岁比她还小,却能举重若轻地和这些人精……
“呸,我才不佩服这恶贼,这恶贼毁我清白,或早或晚,要丧命于我手!”范潇连忙将心中一些想法抛至一旁,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苏照。
苏照这边厢,正在和几家家主寒暄。
一些郡望原是公卿之后,与之攀谈,倒也不会言之无物。
席间,不是没有人不想问,对于周蒋二家僮仆的编户齐民,土断分田,是否预示着什么。
但终究不敢出。
随着苏照神色和缓,出言宽慰,彼辈暂且放下心来。
其中,就有那心思活泛的人,比如赵家家主,笑道:“君上这次来丰乐郡,据说身旁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老朽有一孙女,年方十六,与君上同龄,性情柔婉,善操琴曲,不若留在君上身旁侍奉起居。”
此言一出,下方十几家都是面色微动,蠢蠢欲动。
分明是赵家家主的话提醒了他们!
苏国君侯年岁不过十五,正是贪恋美色的年纪。
而且一众阅女无数的老男人,抬眸瞥了一眼苏照身后那剑侍,眉梢眼角,春韵未褪。
“只要是人,就有弱点,若献美人,以保富贵,这笔买卖不亏!”一些郡望家主心头如是想道。
见着这一幕,武德本不由皱了皱眉,他倒不想献女求荣,只是自家女儿先前似对这苏国君侯有一些好奇,今日准备了一曲才艺,打算作为席间祝酒。
而前面这几个老狐狸,搞了这么一出,他后面再开口,多少落了下乘,只得作罢,再觅良机。
此刻,范潇在一旁听得冷笑涟涟,看着手拿酒杯,含笑不语的苏照,不知为何,心头鄙夷更甚同时,还有着一股说不出的不爽,“这人果是好色之徒。”
苏照清咳了一声,顿时四下寂静。
苏照放下酒杯,朗声道:“诸君之好意,孤心领之,孤至丰乐郡,前方军民奋战一线,孤与军民朝夕共处,同甘共苦,却也不需什么婢女服侍。”
武德本闻言,当先道:“君上爱民如子,不崇奢华,草民佩服。”
其他家主也是各种恭维之话,此起彼伏而来,不过也只能作罢。
苏照不以为意,这一次来,其他几家在试探他的态度,有道是金口玉言,他当然不会给予承诺。
等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其中一位家主壮着胆子,开口问道:“君上,郡守邹大人那里,若修堤筑堰事毕,我等在堤上劳作的僮仆,可会放归?”
随着丰乐郡守邹仪派出大量郡吏,清点人口,丈量田亩,编户齐民……这一桩桩、一件件落在丰乐郡的大小家族眼中,自然是惶恐不安,一夜三惊。
因为,他们看到了一些不好的苗头。
苏照诧异道:“这位是?”
“这是李家家主。”一旁的赵家族长,笑着接话道。
苏照沉吟了下,沉声道:“都是我苏国子民,待事成之后,自是散归。”
散归,至于散归何处,苏照却没有说。
其他几家家主,却没有听出这弦外之音,自以为得了承诺,互相对视,无不心安许多。
一旁的武德本,打了个圆场,岔开话题,说道:“今日我等只为君侯接风洗尘,席间不谈国事。”
众人都是笑着应和。
苏照看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