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檐斗拱、古色古香的八角凉亭中,随着苏照的怒言怒语,场中陷入诡异的安静,唯有阵阵凉爽秋风,吹过远处一株枝干扶疏的梅花树枝桠,响起沙沙之音。
姬令月一双清冽凤眸,静若玄潭,静静审视着对面的少年,须臾,清声道:“如果卫君强迫其妹嫁给齐国之公子桓,以离地琉焰宗宗主祝勤平为之张目,秦先生又当如何呢?”
苏照闻言,面色变幻,看向姬令月,皱了皱眉,道:“公主殿下,有何话不妨直言。”
姬令月道:“本宫不知有句话当问不当问?”
苏照道:“公主殿下请问。”
姬令月道:“秦先生是三教九宗出身?”
苏照沉吟了下,似乎对于道出自己的来历,颇有些“为难”,但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在下来自太真教。”
思忖着,鱼鱼就是太真教长老,以他和鱼鱼的交情,借用一下太真教的名头,不过分吧。
“本宫说为何。”姬令月凤眸闪烁,心道果然,她就说,如果是小门小宗,无论如何也是用不起碎星神兵的,唯有三真大教才有这样的底蕴。
“恐怕这人还是太真教某个世家子弟。”姬令月心头闪过一道亮光,猜测道。
天元九州仙道繁盛,尤其三教九宗道统绵延,更是长达万年之久,因此也渐渐诞生了一些依附于仙宗的修仙世家,虽不致彻底把持仙路,将普通凡人隔绝于外。
但这些仙二代子弟,切切实实是在仙道之路的起点,要比毫无跟脚的凡人高上一筹的。
姬令月声音如飞泉流玉,清脆悦耳,道:“如秦先生真的想和长乐公主长相厮守,或可求助宗门长辈相助。”
苏照道:“如方便求助长辈,秦某自然为之,还需公主殿下多说?”
说着,一副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姬令月,似乎在奇怪对方,为何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无故加之而不怒,骤然临之而不惊。
姬令月被噎了一下,玉容微顿,但清莹如玉的面颊倒看不出喜怒,风轻云淡道:“本宫记得,太真教似乎不忌嫁娶。”
苏照默然片刻,解释道:“如真心结为道侣,倒也无妨,只是某家这一脉,师父她老人家,修太上忘情之道,所以,卫公主之事,不能告之于宗门。”
倒也不是信口胡诌,这还是他当初从鱼鱼那里问来的。
“那先生可有什么打算?”姬令月凤眸闪了闪,问道。
“走一步算一步而已。”苏照说着,忽地抬眸,“期待”地看向姬令月,道:“公主殿下,有什么办法?”
姬令月颦了颦修丽的柳叶眉,似乎思索了下,清声道:“本宫以为先生还是正式提亲为好,只是……”
“只是什么?”苏照恰到好处地接话道。
姬令月道:“只是秦先生仙宗身份又不能透露于人前,恐怕就需要一个身份,否则,卫君很大可能不许。”
“以公主殿下之意呢?”苏照沉默了下,追问道。
姬令月忽然一笑,道:“如果本宫从中说和,先生或可得偿所愿,就是先生尚需一个虚假身份,以掩人耳目。”
苏照愣怔了下,暗道,原来闹了半天,这姬令月是在招揽自己啊。
只是虚假身份……
“还请殿下细言之。”苏照想了想,拱手请教着,口中解释道:“说实话,秦某最近也颇为苦恼,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家师临行前再三叮嘱,不让秦某耽于儿女情长,但奈何遇到婧儿之后,一见倾心……”
这一番自述,将一个出身仙宗的“痴情”男子,三言两语呈现于姬令月面前。
姬令月其实已经信了七八成,还有两三成不过是永远不会消退的怀疑。
姬令月清冷的神色也柔煦许多,伸手指了指石凳,清声道:“先生,还请就坐一叙。”
苏照这一次倒没有漠然以对,而是坐了下来,道:“云羲公主,秦某年龄未有你大,以名称即可。”
姬令月愣了下,想了想,也微微笑道:“那就托大唤一声秦公子了。”
苏照点了点头,拿起石桌之上的茶杯,轻轻呷了一口。
见自家刚刚用过的茶杯被对面少年使用,姬令月脸上笑意微滞,不过倒也没有点破,若无其事道:“秦公子若以本宫之随从身份,嗯,这不是在折辱秦公子,而是权宜之计。”
苏照闻言,沉吟了下,道:“卫君可会给公主殿下面子,嗯,我也不是瞧不起姬周,就是天下诸侯对于帝室,向来是阳奉阴违,公主之言又有多少分量。”
姬令月晶莹如雪的玉容微微一顿,虽知道对面之人仅仅是一时失言,但往往这种无意流露的态度,让人最为扎心。
她姬周帝星悖悔,威信不再加于列国,就连这太真教的无名小卒都知道。
苏照道:“公主殿下,秦某并无他意,还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