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午后,冬日温煦的目光投落在新郑宽广的街道之上,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在一众护卫的扈从下,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向着郑国宫苑驶去。
轩敞、豪华的马车之上,庄诗宁坐在棉垫之上,气质端庄、温宁,外披狐裘大氅,内着淡红色宫装长裙,一张白皙如雪的俏丽容颜之上,带着几分不自然之色,不时,抬头打量着对面的少年。
少年身量笔直,面容冷峻,微微闭上双眸,似在假寐。
庄诗宁抿了抿樱唇,鼓起勇气说道:“苏侯,我如果帮了你这次,你是否……能够放过我?”
苏照睁开眼眸,沉静如渊的眸子中,渐渐浮起了几分玩味之色,道:“夫人以为呢?”
庄诗宁心头一凛,默然片刻,清声道:“苏侯闻名天下,我却以为不会是那等欺凌妇孺的无耻小人。”
苏照淡淡一笑道:“夫人,那苏某现在是在做什么?”
庄诗宁一时语塞。
苏照道:“夫人,你使这些激将法,并没有什么用,诸国无义战,人主无道德,如果用凡人的道德观念去要求人君,是非常可笑的,人君原本就是规则的制定者,夫人此刻应该庆幸,只要夫人好好合作,任何难以忍受的手段,都只是存在于夫人的想象中,而非转化为现实。”
庄诗宁秀美黛眉微颦,晶澈明眸闪烁不停,微微垂下螓首,默然一会儿,扬起一张俏脸,道:“妾身却不敢苟同,君主以仁义德行为治世之本,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苏侯这样持强凌弱,所谓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报应?”苏照似笑非笑,道:“看来夫人,似乎想要以一颗仁心感化苏某,或许可以效佛门世尊,割肉伺鹰?”
庄诗宁玉容就是怔了下,似在反应着苏照的话,继而面现羞愤,怒斥道:“淫贼,昏君。”
显然,也是饱读诗书的。
苏照道:“夫人,淫贼二字,可不敢乱说,以苏某之能,若真想对夫人……或许夫人失了清白,都不自知。”
庄诗宁玉容一白,诚如眼前少年所言,上次,她失去记忆之后,竟连这人都未认识过。
苏照轻轻一笑,也不再理心思忐忑的庄诗宁,正要说些什么,忽地面色微变,喃喃道,“这郑宫之内,竟有洞虚大能借助大阵探查气机?”
显然,郑国宫苑并非没有仙道中人把守,相反,守卫森严,密不透风。
“不好!”
与此同时,郑国宫苑上空,紫金色太极图案光影,若隐若现,道道金芒,流光溢彩,丝丝缕缕的绚丽光芒,在太极图案之中循环往复。
忽地,似乎感应到苏照的一缕异常气机,似在酝酿着什么。
苏照面色幽沉,看了一眼庄诗宁,道:“夫人,失礼了。”
说着,在庄诗宁震惊的目光中,化作一道灵光,缩小至三寸小人,投入庄诗宁衣裙之中。
“我就不信,司天监和昊阳宗的人,敢探查郑君儿媳的私密之处。”苏照冷声道。
此刻,庄诗宁双眸瞪大,一张妍丽的脸蛋儿,又红又白,又羞又怒。
“他怎么敢,怎么可以……”
此刻,庄诗宁娇躯剧颤,只觉心惊肉跳,灵魂都控制不住的战栗,一想到自己那里藏着一个人,只觉得天旋地转,羞难自抑。
就在这时,一道神念传音在庄诗宁灵台中响起,差点儿让庄诗宁吓了一大跳,与此同时,更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异样生出。
“夫人,正有洞虚大能以神通探查,你面上莫要现出异样,否则……我倒是无所谓,就是如果让人知道夫人藏人……嗯,夫人的清名,就毁之一旦了。”苏照此刻化作三寸小人,悬浮在空隙之间,只觉阵阵馥郁的粉腻香气环绕,他倒也没有太过分,不至于学007双手撑起空隙,否则庄诗宁非要羞怒攻心,当场去世不可。
“你,你怎么……能藏在那里?”庄诗宁贝齿咬着下唇,脸颊红晕一直延展到白皙修长的脖颈儿,压低了声音叱道。
苏照尽量以一种淡然的语气叙述道:“有大神通者探查,唯有夫人此片方寸之地,方得片刻安宁。”
庄诗宁:“???”
片刻安宁?
就在这时,外间传来丫鬟和宫禁卫士的对话声,显然,马车已停靠在朱红墙壁的高大门楼前,正是郑国禁宫城门。
宫禁门外,内着土黄色号坎,外披铁甲的郑国禁军将校,面色肃然,按刀上前,见到车上悬着的旗子,抱拳问道:“可是新安侯夫人的车架?”
丫鬟娟儿的声音传来,“我家夫人就在马车之上,受庄妃娘娘之命进宫议事,这是令牌,还请校尉查阅。”
那校尉接过令牌,双手恭敬还上,道:“夫人,恭送夫人。”
此刻,郑国宫苑上空一道悬而不落的神念,本来在迁延回顾,略略扫了一下庄诗宁的马车,而后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