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陈于陛至常去的茶楼听说书人讲了几段《三国演义》,又在雅间边喝茶边聊些经史文章,谈论些朝野逸闻,张敬修很是有些惬意。
对于此次入国子监进学,他还是比较满意的,毕竟现在国子监的学风和后世的大学有些相似,管理松懈,对于他这样的权贵子弟更是毫无约束。而能与陈于陛结交更是意外之喜。
因此读书之余,能时不时地来国子监看书写文,与友人互相交流学问,对于张敬修而言,远比让他天天待在家中闭门造车更加合适。
正当张敬修优哉游哉地在国子监进学时,一场朝堂风暴开始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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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庆元年,正值每六年一次的京察。
京察即京察检察,全国五品以下官员(含五品)皆在京察之列,京察事则由吏部及督察院联合执掌。
大行皇帝国丧之后,吏部尚书杨博、左都御史王廷便着手开展京察之事,时至至今,京察之事已然有了结果。
杨博何许人也?
此公为严世蕃口中的“天下三杰”之一,其他两杰是严世蕃自己和嘉靖帝的奶兄弟陆炳.....
杨博作为威望可与首辅徐阶比拟的吏部尚书,主持此次京察,堪称一言九鼎。
京察期间,杨博以考察下等为由罢黜了给事中郑钦、御史胡维新等言官,朝野一片哗然,但无人敢对此有异议。
到了三月,所有五品以下官员均已考察完毕,除不少地方官外,两百多名言官中亦有二十余名被黜。
若如此倒也无人敢捋杨尚书虎须,但吏科都给事中胡应嘉发现,此次京察虽罢黜了很多不合格的官员,而山西籍却无一人罢免!杨博恰恰就是山西人。
于是,胡应嘉立即写好奏折,上本弹劾杨博为私愤,贬斥言官,包庇同乡。
被罢的御史胡惟新亦上疏,揭发杨博考察官吏不公,上下其手,营私舞弊。
由此,点燃了这场纷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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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拱是个有仇必报的人。
“拱拜命之初,即以直庐为狭隘,移其家属于西安门外,夤夜潜归,殊无夙夜在公之意;皇上近稍违和,大小臣工莫不吁天祈佑,冀获康宁,而供乃私运直庐器用于外,似此举动臣不知为何心。”
每每想到胡应嘉这封杀人于无形的奏疏,高拱都不禁毛骨悚然。
“徐华亭啊徐华亭,你如此暗算我高拱,我岂能与你善罢干休。哼,我高拱岂是可欺之人。”轿子中,高拱喃喃道。
未几,下人报道:“老爷,到郭阁老府上了。”
进了郭府,与郭朴至书房坐定。
刚坐好,郭朴就有些着急的问道:“肃卿可是有法子对付徐华亭了?”
高拱道:“徐华亭过于圆滑,我暂时还未找到其痛脚。”
停了会儿,高拱继续说:“质夫兄可知胡应嘉弹劾大冢宰之事?”
郭朴道:“这如何会不知。”
高拱恨恨道:“胡应嘉在先帝之时,便弹劾我高拱趁天子病重,居心不良,险些使我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此仇怎能不报?再者,吾以为,此必为徐华亭指使。”
“胡应嘉作为吏科都给事中,在京察期间一言不发,京察结束后,却开始大放厥词,此即为失职。”
郭朴心领神会道:“我明白肃卿的意思了。”
当天,二人便来到徐阶值房。
徐阶见高拱、郭朴二人不经通传便擅自入内,心中不快,面上却笑问道:“质夫、肃卿,不知二位来此有何贵干?”
高拱辞严色厉道:“元辅,吏科都给事中胡应嘉弹劾大冢宰,其在京察期间不发一言,此时却大放厥词,徒为邀名尔。其为言官,怎能如此首鼠两端,我等以为当对其予以严惩,将其削职为民!”
郭朴在一旁也道:“元辅,言官风闻奏事,有查漏补缺之责。胡应嘉全程参与京察之事,明知京察中存有猫腻,却引而不发。待京察一结束,便以直邀名,足见其私心。元辅,吾亦认为此事绝不可姑息。否则,今后言官必当效仿。”
徐阶沉吟道:“应嘉既为给事中,劾察百官本为其责,虽有过,但不至于革职吧。”
高拱“哼”了一声,意有所指地说道:“元辅如此袒护应嘉,莫不是元辅指使应嘉的吧。”
徐阶面色刷的一变,他是真的和高拱相看两厌。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点头同意道:“既然二位都认为应严惩胡应嘉,那便如二位所言,将其削职为民吧。”
高拱、郭朴对视一眼,有些不明白徐阶的打算。
不过能把胡应嘉赶出朝廷,也暂且能消我心头之恨。高拱微有些得意的想到。
高新郑,这可是你自己找死,可别怪我未曾拦你。徐阶嘴角扯出狐狸般的笑容。
第二日,上谕言胡应嘉党护同官,挟私妄奏,首犯禁例,拟旨黜之,罢胡应嘉吏科都给事中之职。引起了科道言官一片哗然。
而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