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多深信程朱理学的监生不满,皆欲与张敬修争辩。
赵贞吉和边上的助教、学正皆是瞪大眼睛,惊骇地看着张敬修,他们实未想到张敬修竟如此大胆,敢当堂说出这样的话来。须知,国子监课堂中的言论是要记录成册的。
若是在国初之时,张敬修当然不敢这么口无遮拦,那个时候要是敢在太学课堂中说这些话,那必定会被朱重八给咔嚓了。此时,国子监虽仍是国初之时的那套规矩,但真正执行的却是不多了。
在众人惊骇之时,张敬修说出了自己的见解:“吾以为,对于圣人学问,于今适用者,当尽力扬之;不适用者,则当弃之。此即为扬弃也。
我等读书治学,为的是经世致用。为此,我等为学,必得‘扬弃’不可。否则,明知圣人之言与格物、实践得出之理相悖,却仍以圣人之言为准,又如何能够求得真理!
再有,今之学者,则无事乎读书穷理,言理学者,所读之书不过经书之章句,其穷之理不过字义之为。一旦有大夫之忧、当报国之时,则蒙然张口,如坐云雾。因此,对前人学问,岂能尽信?
须知,唯有实践,方能求得真知。也唯有实践,才可检验自身所穷之理与圣人之言孰对孰错!”
这也就是后世常说的‘实践出真知’和‘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了。
这也是张敬修对‘精一’的理解,一即为实,实便是客观规律。
张敬修为何要当堂说这样一番话?
一来,刚好今日赵贞吉讲到这‘十六字心传’,激起了他往日所思;二来,张敬修在穿越前读明史时,深知明中后期众多士人空谈死读,无能报国,是明亡国的重要原因之一。
因此,在这大明最高学府,张敬修不由将心中所思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张敬修静静坐下,做好了与众人辩驳的准备。
谁知,此刻满堂却是鸦雀无声,众人都是若有所思,就连赵贞吉都是一副深有所得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