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太祖开国以来,国朝每三年开榜一次,由三千举人中取三百进士。
各省及顺天、应天两府也是每逢三年乡试大比,从三千生员中取九十举人。
故而士子常道乡试难于会试,有金举人银进士之说。
听到公鸡打鸣后,张敬修从睡梦中醒来,朝窗外看了一眼,见外边仍是漆黑一片,不由打了个哈欠。
揉了揉眼睛,张敬修起身掌好灯,穿好衣衫,走出房间,见黑夜中一片静谧。
清水拂面之后,张敬修感觉一下子清醒起来,回房提起考箱神采奕奕地往府外走去。
刚至前院,便见一个仆役在院中侯着,见到张敬修,立即上前接过考箱,弯着腰道:“大少爷,轿子已准备好了。夫人已吩咐了小的随大少爷一同去贡院。”
张敬修点点头,出了府门,坐在轿中闭目养神。
没错,今日已是八月初九,正是乡试大比之日。
乡试考前两日,编好座位号,出榜通知。考试日,黎明入场,对号入座,给三支蜡烛。
乡试共考三场,每隔三天举行一场,每场考一天。
第一场,试四书文三,五经文四;第二场试五经文一,诏、判、表、诰各一;第三场试以策问五道。考中者即称‘举人’,中头名者称‘解元’。因第二场每人于五经中选一经,故前五名称‘五经魁’。
原本王氏说是要亲自送张敬修去贡院赴考,被后世久经各种考试考研的他拒绝了。
顺天府贡院位于内城东南隅崇文门内,离张府并不远。
因而,约一刻钟后,轿子便停了下来,外面喧哗声也大了起来。
帘外,那名仆役道:“大少爷,贡院到了。只是现在外边人太多了些,轿子只能在此停下,不能再进去了。”
“无妨,我自己走进去便是。”张敬修睁开眼睛,掀开轿帘出了轿子。
往贡院方向望了望,但见眼前车水马龙,穿着襕衫的考生挤满了贡院前整个崇文门里街。
此时天已微亮,考生们神态各异,提着考箱朝贡院而去。这一幕好似后世的公务员考试,但看起来气氛更为紧张,仿佛三军将士正在进军,奔赴前方未知的战场,进行一场事关命运的决战。
见此一幕,张敬修抖数精神,从仆役手中接过考箱,让仆役先行回府,无需在此等候,一个人迈步向前,往贡院走去。
不一会儿,张敬修没入人潮之中。
过了青云桥,便见朱红色的贡院大门上正中处悬挂着‘贡院’墨字牌匾,大门东西两侧建有两块牌坊,上书‘明经取士’和‘为国求贤’。大门分为中、左、右三门,门外为东西两辕门,门前又有‘天开文运’牌坊。
张敬修先随着考生至供给所领了一个烛台和两支蜡烛。
因乡试第一场共七道题,从天未明一直考到晚上,故而给蜡烛两只,若蜡烛燃尽未答完题,即强行扶出,不可再答。
此外,这里还有水、食物、门帘、号顶、笔墨纸砚、木炭等供给,不过这些王氏已将张敬修备好,便不再领取了。
领了物件又亦步亦趋地跟着前边的考生,此时监门官已是开了龙门,前方考生正在搜检入场。
至张敬修时,在监门官的盯视下,一个身穿大红号衣的官兵上前搜检一番。
乡试搜检之严苛,更甚于院试。
被搜检后,张敬修衣衫有些凌乱,披头散发的像是被‘蹂躏’了一番。
不过他对搜检的官兵还是理解的,毕竟要是有考生在考场中作弊被查,他们也会被追究责任,因此这些官兵搜检严格也就不足为奇了。
搜检后,张敬修整了整头发和衣衫,检查了一下考箱,施施然过了龙门,步入文场。
入内后,直进为至公堂,中悬御书‘旁求俊义’匾,楹联为‘号列东西,两道文光齐射斗;帘分内外,一毫关节不通风’。堂前,有回廊,设木栅栏环绕。堂后则是飞虹桥,渡桥为内帘门,居于龙门、至公堂中间。院内有明远楼,楼下南面悬联‘矩令若霜严,看多士府伏低,群嚣不息;襟期同月朗,喜此地江山人物,一览无遗’。
这两楹联其实讲的便是贡院文场、帘门布置和明远楼的作用。
第一幅楹联就是说文场分东西两处,内帘门(阅卷区)和外帘门(监考区)分列飞虹桥两侧,为防外帘官与内帘官相互勾结舞弊,贡院立有严格规定,考试期间任何人员不得越过‘飞虹桥’半步,甚至隔桥打个招呼也不可,所以有‘一毫关节不通风’之说。
第二幅楹联则是说明远楼是供监考瞭望所用。明远楼取自大学中‘慎终追远,明德归厚矣’的意思。考试期间,监临、巡察等官员登楼监视。白天摇旗示警,夜晚举灯示意,以防止考生骚乱、作弊。
张敬修被领入考号,来到考房,打量了一下,觉得比院试之时条件要稍好一些,毕竟顺天府贡院也是会试考场。
当下,张敬修不作他想,即提着考箱入内,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