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策见这姑娘既委屈又羞愤,小脸已经扭成了一朵花,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
“啊,那个,这位姑娘,真是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你、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
姚水月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才在慈寿宫经历一番惊涛骇浪,刚出宫门却被一只鞋子砸到头顶,难不成今日出门是忘了看黄历?
“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我五哥帮你看看?”说着,便一手指向不远处的陆云归,“我五哥是宫里的太监、啊不,是太医。”
姚水月见他浑身是伤,说话又颠三倒四颇为滑稽,便笑了笑不再说话。
陆云策见她左顾右盼,似乎是在找什么人:“你家在哪住着?要,要不我叫人派你送啊不是,我叫人送”
正语无伦次之时,就见一旁等待的马车中,急急走出一个身形:“月儿,怎么去了这么久?父亲很担心你,快上车吧。”
“兄长?”姚水月一见到自己的哥哥姚松鸣,便豁然笑开了颜,脚下莲步生风,跑了过去。
上了车,撩起帷幔,却见方才那个年轻公子,还怔在原地,正挠着头呆呆地看向自己。
“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脸上竟不知不觉飞出两朵红云:“这位公子倒不似别家的儿郎,整日里尽是之乎者也不离口,有趣的紧。”
顺着自家妹妹的眼神向外望去,姚松鸣眉头忽地一紧:“小妹快别看了,那陆家的几个兄弟,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你莫要和他们有什么牵扯。”
“还有,想想回去要怎么跟父亲解释,你知道的,父亲向来中立,从不与这些大家族结交。今日那烟花爆炸,又损失了不少银子,他正在气头上,就你任性偏偏出头”
“好啦好啦,我知道错了”
不想听兄长继续唠叨,姚水月弯了弯嘴角:
“那父亲还说过,做人要敢于仗义直言。若总是为了自保事不关己,漠然于世,保不齐哪天事情到了自己头上,再想着别人帮忙,可就难了”
姚松鸣叹气,自己向来说不过小妹,好在她进宫一趟没出什么大事,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只是,说完此话,姚水月心里还是有些不安起来。
方才,她明明是说了谎的,还是要把真相告诉父亲才行。
姚家的马车,就这样缓缓从陆云策眼中,渐行渐远。
“六弟,你看什么呢?”五哥陆云归见他方才指着自己,好像很着急的样子,便走过来看看。
“哎呀没什么”
忽而发现自己愣了许久,陆云策不耐烦地说了一句,便捡起二哥的菱纹绮履,跑回马车前继续等候。
姚水月身后,是紧紧抱住陆挽澜的萧晏之,当他墨色锦靴正要踏出宫门时,却忽听身后的萧逸寒叫住自己:
“六弟且慢。”
沙哑的嗓音中,透出一丝命令的口吻。
“五王兄还有何事?”萧晏之迟疑一下,转过身来。
萧逸寒轻笑一声,盯着陆挽澜那张惨白的小脸,嘴角弯出一丝复杂的笑容:“澜妹妹嫁给六弟,还真是学了不少本事。”
“王兄是说作诗吗?”听豫王似乎意有所指,萧晏之眼角微沉,“不过是刑部尚书陆云礼陆大人的抒情之作罢了,王妃历来胡闹惯了,还请王兄不要放在心上。”
说完,便淡淡一瞥:“王弟先行一步。”
“哈?本王说的哪里是作诗啊?”萧逸寒笑得更是狂妄。
大掌忽地覆在萧晏之肩头,重重拍了两下:“澜妹妹最是怕水,想不到在湖底待了这么长时间还能安然无恙,若不是六弟你功不可没,就要感念神佛护佑啦。”
他声音渐渐低不可闻,却还是如惊雷一般震荡着萧晏之的耳膜:“连从小在水边长大的谢家四姑娘,都逃不出的魔掌,澜妹妹却能”
听罢此话,抱住陆挽澜的双手霍地一紧,胸中怒焰高涨。
又见萧逸寒转头,对自己投来意味深长的笑容:“定是她吉人自有天相,六弟你可要好好珍惜才对啊!哈哈哈!”
言毕,萧逸寒便先行一步,走出了宫门,只留狷狂的笑声回荡在夜色如墨的皇宫之内。
看着怀中陆挽澜的模样,萧晏之乌瞳沉了一沉。
见小妹终于出宫,陆家兄弟急忙围了上去。
“小妹怎么样了?”
陆云策见到陆挽澜紧闭双眸,顿时吓白了脸。
见六弟神色不安,四哥陆云昭一把抓住萧晏之臂弯,颇为恐惧:“是啊!王爷,小妹她水性不佳,太医怎么说啊?”
“四哥,你先让王爷扶小妹回府,围在这也不是回事。”五哥陆云归拽了拽陆云昭的衣袖,“今日为小妹看诊的太医与我相熟,他已说没有大碍,你莫要慌张。”
听到老五这样说,陆云昭点了点头,簇拥着一言不发的萧晏之,上了马车。
长鞭啪地击在马臀上,车轮飞速转动,转眼间巍峨肃穆的皇宫便被抛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