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杀人诛心,若是让博陵田氏知道了,他们满门都会羞愧的上吊自杀吧...田民干,你得罪谁不行,非得罪张昊?”
房玄龄喃喃的说道。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而后敲了敲车辕。
“老爷!”
外边驾车的老仆应道。
“先不回长安了,转道去三原县!”
“是老爷!”
老仆急忙勒马,向着三原县的方向行去。
张家大门口。
程处默看着房玄龄的马车,渐行渐远,疑惑的道:“张大哥,这老头怎么了?”
张昊意味深长的一笑,道:“他吓坏了!”
说完,张昊挥手让门房,关上大门。
“处墨,再过几日,程伯伯和柴伯伯就要去征讨突厥了,这一去,少说也要半年,你和令武,先回长安住上几日吧!”
三原县,一处庄子里!
房玄龄面前,摆着几样简单的饭食。
冬天本来就没有蔬菜,房玄龄也年纪大了,稍微吃了一点,就放下了筷子。
在他对面,一个体态略胖的老者,端着一本书,时而轻声吟诵,时而凝眉不言。
房玄龄叹了一口气,“如今朝中事务,愈发的繁琐了,你才告假三日,我就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也不知,何时才是个头...”
对面的老者放下书,笑道:“不如你也告几日假,来我这庄子上,休养一番?”
房玄龄将碗筷向前一推,“我又何尝不想?但左右二相同时告假,你就不怕长孙无忌趁虚而入?”
“中书省,迟早都是长孙无忌的,你我年纪也大了,退让几分又如何?”
房玄龄半晌无言,摇了摇头,道:“克明,你也知道,长孙无忌他...”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却是忍不住,再次叹息了一声。
对面的老者,正是和房玄龄共称为‘房谋杜断’的杜如晦!
也是大唐朝廷之中,仅次于房玄龄的右相!
杜如晦闻言,看了那本书一眼,“就算再担心,长孙无忌升任宰相之事,你我也无法阻挡。”
作为最早跟随李二的老臣,他们太了解长孙无忌了。
也正是因为了解,才担心,长孙无忌成为宰相的事情。
“罢了,且不提他,克明你是学问大家,能否看出,这本《尚书》的真伪?”
杜如晦重新拿起书,道,“张昊写的证据,已经很充分了,其实,我对《尚书》之真伪,早有怀疑,其中有些内容,文体颇有晋人之风。”
他翻了几页,将书转向房玄龄,道:“尤其是《说命》三篇,极其晦涩,与其他篇幅,大相径庭!”
“这么说,《尚书》的确是晋朝的伪作?”
杜如晦点了点头,脸色变得有些沉重,沉吟片刻,他又说道:“这些证据,足以让博陵田氏颜面扫地,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排挤出世家的行列,可是,博陵田氏毕竟只是世家之一,其他几家的底蕴,不会有丝毫动摇!”
说完,他苦笑一声,“总不能说,四书五经都是伪作吧?”
房玄龄看了杜如晦一眼,面色有些复杂。
“或许你还不知道,昨日田民干派出死士,暗杀张昊的事情...”
他将怀恩告诉他的事情,和杜如晦说了一遍。
杜如晦瞠目结舌,“你是说,张昊早就准备好了证据,要将博陵田氏连根拔起?”
房玄龄喝了一口茶,幽幽的说道:“你小看张昊了,恐怕博陵田氏,还不被他放在眼中。”
接下来,房玄龄又将张昊告诉他的一些事情,讲给杜如晦听。
听完之后,杜如晦瞪大了眼睛,额头冒汗,整个人像打摆子一样,不停的哆嗦。
和房玄龄刚从张家出来之时,一模一样!
“张昊的胆子...也太大了,如此一来,不光是那些世家,恐怕就连皇室,都、都...”
话说了一半,杜如晦‘蹭’得一下站起来,几步走出客厅,行动矫健,丝毫不像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克明,你这是?”
“玄龄兄,这件事干系太大了,你我万万承担不起,必须立刻去回到长安,禀报陛下!”
......
皇宫,紫宸殿!
李二拿着那本《尚书》,仔细的研读着。
房玄龄和杜如晦坐在阶下,看上去有些焦灼。
终于,李二把书放下,道:“验证过了?”
杜如晦起身拱手,道:“回禀陛下,老臣断定,《尚书》确为晋人伪作!”
李二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博陵田氏,愚弄天下士子,两位卿家既为文官之首,理应拆穿其面目!”
房玄龄和杜如晦心中一寒。
李二一句轻飘飘的话,足以决定整个博陵田氏的命运。
可以预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