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蒙岌终于等到翘首以盼的身份证。
老太太左挑右选,择了个黄道吉日,大清早一家子穿戴整齐,喜气洋洋出发到镇上领证。
车开到村口,村长已经等在那儿,家里有喜事,又涉及到蒙岌迁户口的事,几前天就先去村长那儿支会了声,正好村长今天要进镇开会,搭个便车。
秦衍探头,笑眯眯道:“村长,劳烦你坐后面。”
小货车是单排坐,前面只能坐一个人,老太太坐着,车厢随意架起个简易遮阳棚,下面放的小塑料凳。
许兴腾夹着个公文包爬上车:“坐后头好,我也好沾点喜气。”
“恭喜二位喜结连理”上了车许兴腾乐呵呵给一对准新人道喜,村里接连办了几桩白事,有桩喜事挺好。
“同喜,同喜,村长还请以后多多关照。”蒙岌咧嘴笑。
喜的合不拢嘴,柴艳秋悄悄用手肘杵了一下他,意思让他低调点,弄的人怪不好意思的。
老太太心情高涨,一路上话密,看见路边给个火星子就能燎原的枯草,喜悦淡了些,忧心忡忡压低音量问:“富贵啊,你最近梦见啥没?”
儿子谈过一次之后便鲜少提及自己的预知能力,像是在有意淡化。
事实上秦衍确实是在淡化编造出来的能力,毕竟她只是接收到一部分剧情,未来是个什么情况不了解。
老太太也没追着问过,自己知道的越少,儿子就越安全,万一哪天不小心秃噜出去一星半点,就要命了。
所以心里尽管有疑惑的地方,老太太没有选择刨根问底的,而是选择管住自己的思维和嘴巴,尽量不问。
秦衍轻声道:“没嘛,好像失灵了。”
老太太没多大失望,反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失灵不见得是坏事,做人不能太贪心,咱们比别人提前知道,早做了准备该知足了。
“嗯。”老太太性子豁达,儿子异于常人,反而让她睡不踏实,总担心哪天暴露出去。
车驶入镇,前面突然变得很是嘈杂,一间店铺外围着几圈人在看热闹,许兴腾拍拍前车厢:“富贵,车停旁边,我下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秦衍顺势停车,车一停稳,所有人都下了车,钻进人堆打探情况。
看热闹是人类刻在基因里的天性。
这一打听,吓一跳,原来是一家开面店的老板昨晚被抢了,现在餐饮店几乎没人开门做生意,店里的存货都留着自家用。
还是早上有人路过,发现卷帘门下面淌出血水,拍门也没人应,觉得不对劲才报了案。
派出所的人来,撬开卷帘门,面店老板一家三口躺在血泊中,早没了声息。
听说是熟人作案,因为在撬开之前卷帘门完好无破损,里面餐桌上的烟灰缸里有几只烟蒂,旁边摆着一个一次性杯子,水喝了一半,显然是用来招待客人的。
这些年镇上难得见到一桩命案,还惨遭满门灭口,世道残忍可怕。
尤其想到是熟人作案,不由让人背脊发凉,人人自危,警惕心拉满,看谁都像坏人。
“走吧。”秦衍叹息一声。
气氛沉闷,一路无话。
心头都压着物伤其类的悲哀。
去民政局途中,遇见好几拨为着点小事争吵,甚至大打出手的人,整个镇乌烟瘴气的。
天气燥热,人心也跟着燥热,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起口角,面红耳赤打起来。
到了民政局,蒙岌和柴艳秋进去领证,许兴腾没忙着离开,而是和秦衍商量道:“听说你家妹夫学过武术,我打算成立个巡逻队,我准备把队长的位置留给他,顺便带带村里人,学几招防身术。”
这次来镇上开会,他本打算提提安全的问题,看镇上乱成这个样子,恐怕抽不出人手维护附近村的治安,还得靠自己。
一家分摊一点粮,把巡逻队支棱起来。
柴富贵以前一门心思顾着赚钱,钻钱眼里颇有点六亲不认的样,许兴腾对他观感一般,自从离婚之后,整个人像变了个样,跟村里人的关系也和谐不少,又给村里提了几个不错的建议,巡逻队的事也是他最先提的,如今许兴腾对他有几分另眼相待,有啥事愿意跟他商量。
秦衍说:“这是好事,我举双手赞成,但我不能替他做主,等我跟他通过气,再给你一个确切的答复。”
许兴腾知道如今柴家是她在当家,她这么表态基本就成了:“行,那我先去开会。”
秦衍:“一会需要去接你吗?”
“那敢情好,别说现在一个人走在路上我心里着实有点虚。”许兴腾苦笑。
会应该开不了多久,村村自危矛盾纠纷不少,村里一堆事,估计不会像以前一样,开个会长篇大论。
当下结婚的人少,新人很快领了结婚证出来,一家人喜气洋洋轮番观摩新鲜出炉的红本本。
但很快就被蒙岌视若珍宝地收了起来,生怕多看两眼给看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