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正门。
崔毓一身华贵正装,笑吟吟望着徐徐驶来的马车,通身从里到外散发着愉悦。
神采飞扬,如牡丹盛放。
看着精神焕发的夫人,孔嬷嬷由衷替她感到高兴,夫人心病一解,愁绪消散,元气满满。
仿若一股生机注入,拨开愁云,苦尽甘来。
当年在沈家欺瞒下,尤其听闻女儿是夭折命格,需养在道观直至成年方能破除短命的厄运,崔毓泪水打湿了衣衫,洇湿了双腮,强忍痛楚惜别女儿,自此骨肉分离。
愁苦悲痛,夜不寐,寝不安,食无味,身体一天天消瘦下去。
见此,孔嬷嬷声称近日噩梦连连,想寻个道观烧柱香。
一语惊醒梦中人,对啊,女儿不能下山,她可以上山啊!
念头通达,崔毓当即飞奔去找老太君,询问女儿具体寄养在哪座道观,老太君闪烁其词,推三阻四打马虎眼。
崔毓察觉不对劲,每日晨昏定省必提,在她不厌其烦的逼问下,老太君烦了她的痴缠,挥退下人,告知真相。
言,那孩子带煞带厄,刑克上下,天千克,灾连连你还年轻,何愁子嗣。
反正就很理直气壮。
颇有种都怪你自己生下个不详的东西,我慈悲没迁怒你,你不感恩戴德,竟好意思怨怼我。
弥天大谎揭露,崔毓心口就像破了一个大洞,冷风呼啦啦往里灌,心中充斥着愤怒和绝望,恨不得与老太君同归于尽。
当下女性,身上套着层层枷锁,崔毓拿老妖婆无可奈何,她也不想死,她得活着,活着把女儿找回来。
一想到可怜的女儿不知道在哪受苦,甚至可能已经崔毓就心如刀绞。
苦苦遍寻不着,崔毓恨上了丈夫,恨透了整个沈家,原本伉俪情深的夫妻,关系降至冰点,别说绵延子嗣,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沈正勋,老太君往家给沈正勋抬了一房又一房妾室也无动于衷。
中馈之权不交,但疏于管事,执掌着中馈,把侯府搞的乌烟瘴气,银子大把挥霍,就是玩儿,就是报复。
后来演变成府中美妾越来越多,库银越来越薄,夫妻二人关系越来越僵,俨然到了陌生人的地步。
老太君数次要收回崔毓的中馈之权,都被儿子拦了下来,他对崔毓是有感情的,加上愧疚弥补心理,不就一点银子吗,让她发泄。
当初他同样是被老母亲瞒的死死的,那孩子是他第一个子嗣,他也痛心,他也找了,可事已至此,他能怎么办!
天平两端都是至亲。
后来母亲接二连三给他纳美,沈正勋半推半就从了,不然怎么办,妻子不让近身,侯府子嗣不能断在他这一脉啊。
他也很为难好不好。
“夫人您慢着些!”马车还未停稳,崔毓便疾步迎了上去。
看见从车里下来的女儿,崔毓感觉周围的光线都亮了几个度,满心满眼都只有女儿一个人。
她笑颜绽放,拉住秦衍的手,暖呼呼唤道:“阿瑾。”
秦衍微微一笑,任由她牵着自己的手,见女儿没有拒绝,崔毓笑容又盛了几分:“外头太阳烈,快随母亲进屋呗。”
秦衍颔首,眸光扫到不远处一位样貌堂堂,气质儒雅的男人,他踌躇踏步,似乎想上前,又不太敢的样子。
目光相对,那双与妻子极度相似的丹凤眼灿烂若星,沈正勋心神恍惚了一下,思绪一下被拉回到初见崔毓的青涩时光里,浓情蜜意的洞房花烛夜,彼时,他们感情如胶似漆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崔毓循着秦衍的目光看去,瞥一眼冷漠收回,像是看见了什么脏东西。
晦气!
“阿瑾,走吧,母亲吩咐厨房准备了一些吃食,母亲也不知道你的喜好”崔毓唇角噙着笑与女儿闲话家常,视沈正勋为无物,压根就没有要秦衍上去相认的意思。
沈正勋踟蹰片刻,默默跟了上去。
“你跟来做甚?一堆美妾不够你抱的?少来找我晦气!”崔毓拧着眉,神色冰冷,如树梢冰霜,触之一片寒凉。
秦衍大概猜到沈正勋的身份,适时表露出疑惑,崔毓温柔捏捏她的手,仿佛在说,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不理他。
她冰冷无情的样子深深刺痛沈正勋的心,昨日妻子出了一趟门,回来就把一家老小聚在一起,平铺直述宣布她找到女儿了,并霸气警告,谁敢伤害她孩子一根头发丝,她就拖着沈家一起下地狱。
说完,相当有针对性的看老太君一眼,然后勾勾唇,皮笑肉不笑的施施然走了。
老太君大呼妖孽祸家,气的一口气没提上来,昏厥了好半天。
沈正勋厚着脸皮不远不近缀在她们身后,一脸落寞感伤,对此秦衍一点感触都没有,只顾着打量阔气的侯府。
沈家是真正的高门贵族,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