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老人加老兵,梁孝的猜测是正确的。
当一座横跨了两座小山岗的堡垒摆在众人面前时,梁孝一声叹息,从粮车后头将早就准备好的步槊与长刀取了出来。
甘向与之前没什么两样,似乎对自己即将面对的事毫无察觉,却又像是根本就不怕不在乎。
此时他正晓有兴致的看着远处木石混搭的堡垒,啧啧称奇。
在一辆车上一起坐了半天多,梁孝也是看习惯了,只是把长刀步槊往地上一杵道:“半个时辰后,若是校尉编你做先登,你便拿这长刀,若不是,你便把这两样都拿上,跟在我后头。”
甘向没回话,已经将自己的心态开始往战斗状态调整的梁孝火气滕然而气,扯住甘向身上的绳子低吼道:“老夫在与你说话!”
“哦!”
甘向回了神,脸上带着歉意道:“某在想着要如何攻下这城池呢,这才没注意。”
梁孝嗤笑一声正要说话,却见到一郑德政与两骑驱马过来,当即后退两步,单膝跪地叉手。
如今正是天明,张德政却全然没有一夜未眠且行军几个时辰的样子,不但没有丝毫疲惫,反而是振奋异常,估计是昨晚没有好好看清甘向,这次便是一阵打量。
见甘向浑然无惧的与他对视,打量片刻之后张德政对着身边的一名骑士笑道:“还真跟这旅帅所说不差,混人一个,身板子倒是好得很,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打仗。”
“你要用他,招呼一声便是了,休要与我耍弄这些。”
与张德政说话的骑士与他有三分相似,但却是一直冷着脸,一句话便是让张德政有些尴尬的回头看着甘向说道:“你不是要投奔我们吗?如今我们正缺人手,看你人高马大的是个人才,先说说你有啥本事,若是能成我便应允你入我军中。”
甘向脸上顿时显露出欣喜,而后一本正经的说道:“某从小就惯会打架,后头被师父收入门内后,只是七年某便成了师兄妹中最能打的一个,刀枪之术最是精湛不过,拳掌功夫师父也说还行,你若是用我,那绝对是赚大了。”
“嚯!”
见甘向颇为正经,张德政自然得是为其惊叹一声,但并不是为甘向口中描述的武艺。
乱世乱世,正巧张德政这人生在边地,作为一名从小便有些时间接受额外军事训练的小贵族,在大乱之初,张德政便是开始杀人,那时他约莫才十四岁。
当兵杀人,杀人当兵,偶尔还做一段时间流寇,如此过了几年后,成就了如今的张德政,别的不说,但战场之上,张德政还是对自己有几分自信。
而甘向口中的武艺,在他看来啥也不是。
倒不是看不起甘向,而是张德政对自己战斗力的自信,会让他单纯的在战斗这一点上,对任何在他面前自称武力的人表示出稍稍不屑与优越。
人自然不只是会打架,就像是某些书生学士在学问一道上看不起他一样,张德政在武力上也看不起某些书生。
至于为什么是某些?
因为有一些书生他打不过,且不论是在学术一道还是武力之上,都打不过。
但眼前的甘向绝对不是张德政打不过的类型,他便是这么觉得的。
身材壮实只是一个基础,他张德政也不差,一个练了几年刀枪的人,与他这个拿着刀枪杀了近十年人的,有本质上的区别。
但不得不说这甘向确实是个好苗子,有底子,有胆子,若是还有运气,最次也是一员陷阵猛士。
说起来有些好笑,张德政是对甘向这个说不得比他年纪还大的人起了爱才之心。
“也难怪你要来投军,既有武艺自然得施展,正巧,我欲攻下这张难堡......这名字不对头,等攻下来最好还是改了。”
那冷着脸的骑士点点头,张德政又接着对甘向说道:“我们正在攻城,缺少人手,你若真心投靠,现在去前头暂且先做个辅兵,准备云梯如何?”
梁孝听张德政如此说,也是为甘向松了一口气。
人老了,心一软就没个尽头,柏壁龙门一代已经全是军队,根本就见不到什么百姓,多日作战行军下来,好不容易见了一个顺眼的后生,梁孝便不自觉的拿他当后辈对待了。
梁孝也知道自己实在是想家的紧,都有些魔症了,但这甘向能得个能活命的差事,他心头也好受些。
正等着一声谢过校尉,梁孝却没想到甘向脸上满是抗拒,甚至是有些愤怒的开口道:“梁老丈不是说你要编某家做先登?为何是那什么辅兵?你为何看不起某家!?这要是传回去那还了得!某家又不是木匠!”
这下子,梁孝当即别过头去,张德政与其身后两名骑士都是一脸愕然。
军队之中,平日里私下说些胡话倒是没啥,但若是胡话被上官听到,那便是要付出代价,张德政面色顿时就严肃起来,开口道“先登者,非军中猛士不可为,战时最先,百战登敌,古人云,有能先登者,仕之国大夫,赐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