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武拜别,出到观前。与公孙胜等一同上马,再回蓟州。
一路无话,朱武到城中州衙前下马。却听得辽国有使者到,未知来意吉凶。
朱武传令教开城门,放使者进来。辽国使者欧阳侍郎入进城中,至州衙前下马,直到厅上。叙礼罢,分宾主而坐。
朱武询问他道:“侍郎来意何干?”
欧阳侍郎道:“有件小事,上达钧听,乞屏左右。”
朱武遂将左右喝退,请进后堂深处说话。
欧阳侍郎至后堂,欠身与朱武道:
“俺大辽国久闻将军大名,争耐山遥水远,无由拜见威颜。又闻将军在梁山大寨,替天行道,众弟兄同心协力。”
“今日宋朝奸臣们闭塞贤路。有金帛投于门下者,便得高官重用无贿赂投于门下者,总有大功于国,空被沉埋,不得升赏。”
“如此奸党弄权,谗佞侥幸,嫉贤妒能,赏罚不明,以致天下大乱。江南、两浙、山东、河北,盗贼并起,草寇猖狂,良民受其涂炭,不得聊生。”
“今将军统十万精兵,止得先锋之职,又无升授品爵。众弟兄劬劳报国,俱各白身之士。遂命引兵,直抵沙漠。受此劳苦,与国建功,朝廷又无恩赐。此皆奸臣之计。”
“若将沿途掳掠金珠宝贝,令人馈送浸润与蔡京、童贯、高俅、杨戬四个贼臣,可保官爵恩命立至。若还不肯如此行事,将军纵使赤心报国,建大功勋,回到朝廷,反坐罪犯。”
“欧某今奉大辽国主,特遣小官赍敕命一道,封将军为辽邦镇国大将军,总领兵马大元帅,赠金一提,银一秤,彩段一百八匹,名马一百八骑。便要抄录一百八位头领姓名赴国,照名钦授官爵。”
“非来诱说将军,此是国主久闻将军盛德,特遣欧某前来预请将军,招安众将,同意归降。”
朱武心中好笑,却因为要等待后续兵马到来,虚与委蛇说道:
“侍郎言之极是。争奈大宋天子三番降诏,赦罪招安。虽然官小职微,亦未曾立得功绩,以报朝廷赦罪之恩。”
“今大辽国主赐我以厚爵,赠之以重赏,然虽如此,未敢拜受,请侍郎且回。”
“即今溽暑炎热,权且令军马停歇,暂且借蓟州城屯兵,守待早晚秋凉,再作商议。”
欧阳侍郎道:“将军不弃,权且收下辽主金帛、彩缎、鞍马,俺回去慢慢地再来说话,未为晚矣。”
朱武在这时哪里敢收辽国礼物,引来大宋朝廷猜忌,遂向欧阳侍郎道:“侍郎不知,我等一百八人,耳目最多。倘或走透消息,先惹其祸。”
欧阳侍郎道:“兵权执掌,尽在将军手内,谁敢不从?”
朱武道:“侍郎不知就里,我等弟兄中间,多有性直刚勇之士。等我调和端正,众所同心,却慢慢地回话,亦未为迟。”
于是令备酒肴相待,送欧阳侍郎出城,上马去了。
请宋江、吴用等人商议,朱武将自己和欧阳侍郎的谈话告知他们,道:“辽国侍郎这一席话如何?”
吴用听了,长叹一声,低首不语,肚里沉吟。宋江询问他道:“军师何故叹气?”
吴用答道:
“我寻思起来,欧阳侍郎所说这一席话,端的是有理。”
“目今大宋朝廷,被蔡京、童贯、高俅、杨戬四个奸臣专权,主上听信。”
“设使日后纵有功成,必无升赏。先前虚靖天师答应的安抚使,也不知在奸臣的阻挠下,能不能够兑现?”
“若论我小子愚意,从其大辽,岂不胜过大宋?”
听到吴用有降辽之意,宋江当即说道:
“军师差矣。若从大辽,此事切不可题。”
“纵使宋朝有负我们,我们忠心不负宋朝,久后纵无功赏,也得青史上留名。”
“若背正顺逆,天不容恕!吾辈当尽忠报国,死而后已。”
吴用闻言叹息,道:
“若是当个忠臣,以后就要被奸臣钳制了!”
“寨主说除奸臣方能受招安,实是至理名言。”
“可惜!可惜!”
叹息梁山泊没能完全除奸臣,把蔡京、童贯、高俅、杨戬等人,一一除灭后再去接受招安。
宋江虽然比吴用更有忠义之心,但是在听到吴用的话后,同样心有戚戚。他何尝不知道四大奸臣对梁山泊的敌视,只是以梁山泊此时的地位,对这几个权倾朝野的奸臣,实在无能为力。
让两人争论了一阵,认识到奸臣的危害,朱武才笑眯眯地把自己和罗真人商议的事情告知他们,决定在燕云之地,正式成为藩镇。
宋江、吴用闻言,心中俱是大喜,还有一些担心。宋江担忧地道:
“梁山泊成为藩镇,朝廷会同意吗?”
“即使朝廷说收复燕云者王,恐怕也轮不到我们!”
朱武笑着说道:
“是否封王并不重要,只要能真正成为藩镇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