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鹤楼,独自喝酒解闷。
似乎是察觉到段誉武功不凡,西首座上一条大汉回过头来,两道冷电似的目光霍地在他脸上转了两转。
段誉见这人身材魁伟,三十来岁年纪,身穿灰色旧布袍,已微有破烂,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一张四方国字脸,颇有风霜之色,顾盼之际,极有威势。心底暗暗喝了声彩:
“好一条大汉!这定是燕赵北国的悲歌慷慨之士。不论江南或大理,都不会有这等人物。”
“包不同自吹自擂什么英气勃勃,似这条大汉,才称得上英气勃勃四字!”
眼看那大汉衣衫破旧,桌上放着一盘熟牛肉、一大碗汤、两大壶酒,此外更无别物。段誉正感寂寞无聊,有心要结交朋友,便招呼跑堂过来,指着那大汉的背心道:
“这位爷台的酒菜账都算在我这儿。”
那大汉听到段誉吩咐,回头微笑,点了点头示谢,却不说话。段誉有心要和他攀谈几句,以解心中寂寞,却不得其便。
朱武的神念化身见到此景,已经猜到眼前这个大汉就是乔峰,便向段誉传音道:
“这是丐帮帮主乔峰,当世有名的豪杰。”
“我看他今日似有危难,你可去相助一二!”
段誉吃了一惊,万万没想到眼前的大汉就是乔峰。想到“北乔峰,南慕容”一向齐名,自己又在慕容家受了气,不用朱武吩咐,他就打算和对方结交。
正想去和乔峰结识,段誉又听得楼梯上脚步声响,走上两个人来。前面一人跛了一足,撑了一条拐杖,却仍行走迅速,第二人是个愁眉苦脸的老者。
两人走到乔峰桌前,恭恭敬敬地弯腰行礼。乔峰只点了点头,并不起身还礼。段誉见到此景,更确定他是丐帮帮主乔峰,似乎在带领丐帮中人,来到苏州做事。
正在想着乔峰的来意,段誉只听那跛足汉子低声道:“启禀大哥,对方约定明日一早,在惠山凉亭中相会。”
乔峰点了点头,道:“未免迫促了些。”
那老者道:“兄弟本来跟他们说,约会定于三日之后。但对方似乎知道咱们人手不齐,口出讥嘲之言,说道倘若不敢赴约,明朝不去也成。”
乔峰道:“是了,你传言下去,今晚三更大伙儿在惠山聚齐。咱们先到,等候对方前来赴约。”
两人躬身答应,转身下楼。
这三人说话声音极低,楼上其余酒客谁都听不见,但段誉内力充沛,耳目聪明,虽不想故意偷听旁人私语,却自然而然地每一句话都听见了。
想到朱武所说的危难,段誉心中暗忖:
“难道前辈说的危难就是这个?”
“他们在惠山聚齐,是要和谁相会?”
心中正在想着,乔峰有意无意地又向段誉一瞥,见他低头沉思,显是听到了自己的说话,突然间双目中精光暴亮,重重哼了一声。
段誉吃了一惊,左手微颤,当的一响,酒杯掉在地下,摔得粉碎。乔峰微微一笑,说道:
“这位兄台何事惊慌?请过来同饮一杯如何?”
段誉正想和乔峰结交,闻言顿时笑道:
“最好,最好!”
吩咐酒保取过杯筷,移到乔峰席上坐下,正式请问姓名。
乔峰大笑着道:
“兄台何必明知故问?大家不拘形迹,喝上几碗,岂非大是妙事?”
“待得敌我分明,便没有余味了。”
段誉闻言笑道:
“兄台想必是认错了人,以为我是敌人。”
“不过不拘形迹四字,小弟最是喜欢,请啊,请啊!”
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见他如此豪爽,乔峰哈哈一笑,打了二十斤高粱,和段誉斗起酒来。
段誉的酒量固然不及乔峰,但是他体内酒气翻涌,竟与真气相混。用六脉神剑法门,把酒水逼了出去。
朱武见他把左手搭在酒楼临窗的栏杆之上,从小指逼出酒水顺着栏杆流到了楼下墙脚边,不由啧啧称赞,对他高看一眼:
“段誉这小子虽然不喜欢练武,但他对武功的运用,却是别出机杼。”
“只怕除了他之外,没人将酒气和真气混合,用六脉神剑逼出。”
“真气武道还真玄妙,拥有诸般妙用!”
赞叹真气的玄妙,朱武一瞬之间,就从段誉的逼酒法门中悟出许多妙用。甚至还想到用这个法门和生死符相结合,逼出体内液体,当做暗器使用。
乔峰见段誉越喝越是神采奕奕,心中暗暗称奇,让酒保再打二十斤酒,和段誉你一碗,我一碗,喝了个旗鼓相当,只一顿饭时分,两人都已喝了三十来碗。
堪堪喝到四十大碗时,段誉担心乔峰饮酒过量,未免有伤身体,以自己囊中羞涩为由,停下这场斗酒。
乔峰见了大笑,从身边摸出一锭银子,掷在桌上,携了段誉的手,说道:“咱们走吧!”
两人下得楼来,乔峰越走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