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慢点说,不必惊慌,到底怎么回事?”李晔安慰道。
亲卫舌头终于不打滑了,“辛将军酒宴之上喝醉了,出言讥讽李继徽,李继徽一开始不在意,后来李继徽让其夫人敬酒,辛、辛将军……动手、动脚……”
李晔一口老血涌上喉咙,什么叫动手动脚?
辛四郎这厮还真畜生,自己身为一个皇帝都不敢“动手动脚”,他倒捷足先登了,还当着人家丈夫的面?
这是喝了多少酒?
没看出来,这家伙这么不安分,在自己面前乖的像孙子,在外面欺男霸女。
还有这李继徽,不知道他女人长得祸国殃民吗?不藏着,还让她出来敬酒,这不是找事吗?
不过李晔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辛四郎都被抓了,按说李继徽不会放过漏网之鱼。
“小人是李继徽放回来报信的。”
放回来?李晔略一思索,这事前前后后似乎有些不对,李继徽明知道辛四郎是个粗胚,还是他夫人敬酒,难道是故意的?
如果是故意的,他这么做就有意思了。
很有可能他想归降朝廷,但不清楚李巨川分量够不够,所以闹出这么个事来,一来试试皇帝的心胸,二来让皇帝觉得亏欠他,三来这事发生了,皇帝肯定要亲自来谈。
李晔心中一笑,这番猜测也许有疏漏,但相差应该不远。
这个李继徽还真不能把他当寻常武人看待,怪不得李巨川一直夸他深有韬略。
这年头玩刀子的兵头,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想通这些,李晔也就不慌了。
“传令阿史那真延部,跟朕去邠州会一会李继徽。”
不到一炷香功夫,阿史那真延部集结完毕,不过阿史那真延脸上始终带着愧色。
李晔心知他是因攻城没有立功而愧疚。
凤翔城以北,也是遍地无人掩埋的尸骨。
田地都荒废了,这么打来打去,百姓也不可能安心耕种。
关中这十几年就没停歇过,一场大战接着一场大战,关中被耗空了,大唐也被耗空了,关东、江淮、蜀中赶超上来,大唐由此而衰。
历次兵乱,懿宗僖宗就往蜀中跑,有皇帝的示范作用,百姓也跟着往蜀中跑。
导致蜀中得到大量人口,获得空前发展。
又遇上王建这么一个雄才大志之人,想不崛起都难。
凤翔境内至少还能看到一些生气,进入邠州,简直是一片赤地,此地处于黄土高原的西南部,干旱少雨,农作物不易生长,加上王行瑜这么个活泼好动的主,可想而知境内的情况。
李晔原本还担心李继徽凭邠州崛起,现在看来是想多了。
难怪李茂贞得势的时候对邠宁镇没兴趣。
西北最精华的地方就是凤翔一带,以及南面凤、兴二州。
控制这三个州,就可以辐控整个西北。
加上长安和凤翔一衣带水,以渭河为纽带,整个关中就盘活了。
唯一的缺陷还是人口。
凤翔而二十万人不到,加上长安、同、华等州,如此广袤的区域,加起来人口也没超过一百万。
同时期的汴州,人口差不多八十万,杨行密治下的宣州,人口七十余万。
整个关中的人口还没有中原和江淮一个州的人口多。
具体的数字李晔记不太清,盛唐八千万人口,到了唐末两千万人口是有的。
这么一对比,就知道实力差距有多大,关中有多虚弱。
当然,关中肯定不止这点人,战乱频繁,百姓避入深山。
邠州城跟凤翔城比起来,一个天一个地,也就后世一小镇的规模。
李晔刚亮出天子旌旗,城内策马迎出几骑,马上之人未穿甲胄,也没带武器,皆穿青色圆领袍,风尘仆仆奔到阵前,为首一人甩鞍下马,半跪于地:“末将杨崇本拜见陛下!”
杨崇本是李继徽的本名。
李晔在马上打量此人,三十左右的年纪,目光灵动,颔下微须,长相本本分分,穿着圆领袍,完全不像武人,倒是多了几分文气。
现在他自称杨崇本,很明显就是与李茂贞划清界限。
而且带着这几个人就敢来阵前见自己,颇有胆色。
原本以为此人跟王行瑜一样五大三粗的西北大汉,没想到是这般人物。
“杨将军请起。”李晔可不敢小看他。
杨崇本起身,行礼甚为恭敬,“末将在邠州日夜盼见陛下天颜,今日得偿所愿。”
李晔笑道:“朕在凤翔,也想着杨将军你,但不知杨将军心中有没有大唐。”
杨崇本拱手施礼:“末将早有报效朝廷之心,只恨未得其便,才辗转至此。”
这话听听就罢了,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