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说,杀人放火是传统技艺,熟练到用不着人教。
很快,投石车化作熊熊烈焰,不时夹杂着三两声炸裂声。
风助火势,火助军势。
升腾的烈火,仿佛烧进高行周的心底,他看着不远处飘荡的“牛”字大旗,眼中也燃起熊熊火焰,“诸军听令,随我生擒敌军主将!”
将为兵之胆,士卒也跟着狂吼起来。
兴致起来了,没有什么不敢干的。
“杀!”高行周一人当先,沿途都是梁军溃兵,并没有组织有效的抵抗,反而梁军都集中在侧翼,大营之后,还有大量梁军枕戈而待,因为地形的缘故没有盲目投入战场。
冲到营门前,高行周忽然有些疑惑起来。
敌营悄然无声,营门大开,仿佛是在欢迎他们的到来。
在战场上直觉如同野兽一般的高行周,已然觉察出不妙来,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纵然里面是千军万马,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冲进去。
他举起长枪,一个“杀”字刚刚涌上喉咙,还未出口,营中缓缓走出一将。
此人三十左右年纪,身披重甲,却不带头盔,长发束在脑后,相貌雄毅,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双手臂未着甲,袒露在外,肌肉贲实,扛着一把长刃重剑,眼中却带着不屑一顾的神色,仿佛面前站着的是一群土鸡瓦狗。
两人一样的锋芒毕露。
高行周被他的云淡风轻激怒到了,没想到有人比自己还狂,“认得大唐高行周否?”
梁将歪着头,眸子里全是不屑一顾,懒懒散散道:“无名小将,也敢猖狂。”
高行周差点气炸了肺,狞笑道:“藏头露尾之辈,连名字也敢报了吗?”
梁将的头又歪到另一边,单手抡起重剑,“徐州刘知俊。”
然后将重剑插着面前的土地上,身后涌出千余士卒,人人身披重甲,手持长剑。
陌刀手喝水休息的时候,杨师厚的三个矛阵顶了上去,由于陌刀手的表现,以及李筠的临阵斩将,梁军士气已泄,他的矛阵更像是收割战场。
这些矛手都是军中扩充的新卒,虽然大部分是以前凤翔军、邠宁军的俘虏,但也有一部分是关中招募的民壮,杨师厚想让他们见见血。
而且还是梁军的血。
在他的指挥下,三个矛阵互相配合,即使有负隅顽抗的梁军,也很快被击溃。
“梁军不过如此!”如今的魏五郎被提拔为副指挥使,一直在杨师厚帐下效力。
火烧潼关,的确是神来之笔,打了唐军一个措手不及,但出关死战,没想到梁军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强大。
“骄兵必败,我军精锐尽处,梁军措手不及,不过,梁军实力当不会如此不堪,五郎切要当心,梁军还有后手!”杨师厚把魏五郎当小弟对待,都是从尸山血海里滚过来的,两人之间没什么上下级的界限,而且杨师厚带兵,向来跟部下同吃同住,作战也是冲在前面,所以极得士卒拥戴,俨然军中窜升的新星。
“还有后手?”另一个都头萧景眼神大亮。
大唐的蒸蒸日上,军中感受最深,不仅待遇提升,奖励加多,还有更多的立功者被提拔起来。
萧景就是其中之一。
天下任意一军中都不缺乏勇武之人,只是没有上升的渠道。
如杨师厚,自幼跟着李罕之打生打死,到了三十岁也不过才一个都头。
反而在唐军中,凭借着战功迅速攀升。
唐军对战功十分重视,即使立功者暂时得不到提升和赏赐,名字也会记录在案,送给陛下查看。
而陛下也没有让他们失望,但凡被提拔起来的人,没有一个是假把式,都是响当当的汉子。
战死者,名册入大唐忠魂碑,魂魄与国同休,子女入武营读书习武,父母高堂由皇室供养。
种种优待,上至指挥使一级的将军,下至伍长、什长,无人不奋勇向前。
杨师厚没有回答萧景的话,他的目光穿过层层梁军之后,敌人的后手会是什么呢?
正这么想着,忽见前方梁军惊慌退开。
最前一人右手长槊左手长剑,黑甲中带着隐隐血色,而槊锋和剑锋上沾着黑色。
一支千人左右的敌军缓缓走出,这些人蓬头垢面,盔甲上沾着黑红的污血,全部手持横刀,眼神中死气沉沉的,仿佛是一群没有魂魄的行尸走肉,走到哪里,哪里便隐约起了一层黑雾。
萧景笑道:“难道梁军无人了吗?怎么把这么一帮叫花子弄上来?”
杨师厚心中一沉,这种气势跟当年的摩云军何曾相似?
不,摩云军在他们面前简直是小儿。
“全军戒备!”杨师厚低吼了一声。
见主将如此重视,魏五郎也不敢掉以轻心,指挥本阵矛手结阵。
黑甲军离一个矛阵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