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主动出击?”李克用被郭崇韬言语间的气势感染。
盖寓也在望着这个不算年轻的年轻人。
郭崇韬向两人拱手,“朱温以天下之势压我,我军若是回军太原,正中其计,到时候六路大军兵临城下,大王能守多久?”
“这……”李克用看了一眼盖寓。
盖寓道:“难道不退军与朱全忠决战吗?”
“为何要与朱全忠决战?”郭崇韬反问道。
此言让两人都有些疑惑。
郭崇韬道:“我军不应该与朱全忠决战,而是北上与李匡筹决战!李匡筹叛兄夺位才两年不到,卢龙军必有人不服,若其留在境内,小心经营,来日或许不可限量,但现在倾巢而出,实是自取灭亡之举,攻破李匡筹,义武军、成德军、魏博军胆寒,必不敢与我军争锋,大王以好言劝慰,使其不与梁军同心,大王再引得胜之师回援太原,至少有五成把握击退梁军!”
李克用独眼中渐渐升起一团火焰。
梁军如日中天,又是朱温亲领大军,李克用实在没有信心。
但卢龙军就不一样,这么多年,一直是手下败将,李匡威都兵败如山倒,李匡筹还能强过其兄?
晋军打梁军没有胜算,但打卢龙军还是有心理优势的。
谁都喜欢捏软柿子,在郭崇韬的一番分析下,卢龙军就是最软的那一只柿子。
而且隐藏在李克用心中还有一层,北上若是不利,可以趁机遁入草原大漠!
人最怕的是绝望,一旦有了希望,斗志亦随之而来。
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明白,盖寓和郭崇韬都是机敏之人。
盖寓向郭崇韬拱了拱手,“安时之才,远胜于我。”
地斤泽。
李思忠被四面围困,北面是薛广衡和韩逊的三千甲骑,东面是周云翼的六千轻骑,南面是拓跋云归的五千矛阵,西面是高行周的三千长矛兵。
一众党项将领和头人们目瞪口呆,刚才还大言不惭的要学习西北著名土匪赫连勃勃,转眼间就成了瓮中之鳖。
李思忠脸色阴沉,刚才的雄姿英发跑的没影了,不过毕竟是敢跟李晔动刀子的狠人,几步之间,心中就有了决断,“向北,生擒皇帝,是我们唯一的活路!”
放眼关中,已经没有李思忠的容身之处,到处重新插满大唐的旗帜。
只要皇帝一声令下,就没有人敢收留他这样的叛将。
除非突破黄河的封锁,窜入河西,或者遁入大漠。
但李思忠不愿放弃,还有一个机会在等着他。
那么多野马,就算不能击溃唐军,至少能给唐军沉重打击吧?
多年的战争经验,让他一眼看出东西南都是身经百战的强军,唯有北面之军,仿佛一个新生的婴儿,步履蹒跚的向自己冲来。
李思忠敢动手是有底气的,身边党项轻骑有很多当年都是跟黄巢血战过的,虽然败了,但大浪淘沙,活下来的都是精锐,现在他们义无反顾的冲向唐军甲骑。
“嚯嚯嚯——”
党项人习惯性的发出急促的怪叫。
这是他们从草原上继承而来,既可以震慑敌军,也可以振作士气。
箭雨,从飞奔的马上呼啸而出。
一些神箭手的弓箭能射入人和马的眼眶之中,唐军甲骑倒下十几骑。
但即使是以骑射称雄的党项人,这样的神箭手,军中也没有几人。
三轮箭雨之后,唐军甲骑依旧气势汹汹的冲来。
如果一开始,李思忠只觉得他们是婴儿,现在他忽然觉得自己错了。
这是一群幼虎,依然有着尖锐的爪牙,最可怕的是他们那种悍不畏死的劲头,任何军中都有无惧生死的勇士,不过全军都是如此,就让人毛骨悚然了。
“唐人?唐军?”李思忠感到一阵惊悸。
仿佛百年之前那支战无不胜的军队又出现在眼前,那是所有草原种族的噩梦。
党项人很久之前也是草原人,所以噩梦降临了。
深入骨髓里的恐惧也随之苏醒。
战马狠狠地撞在一起,弯刀和骑矛也撞在一起。
李思忠看清冲过来骑兵面甲之后的眼神。
仿佛比他们手中的骑矛还要锋利。
甚至他们的战马也是这种眼神。
恐惧如同瘟疫一般,不仅在李思忠心间蔓延,也扩散进其他党项人心中。
一声声惨叫从党项人嘴中传出,战马惨烈的哀鸣,夹杂着兵器碰撞声、盔甲斫砍声、矛锋刺破肉体……
三月的春风夹杂着黄沙,吹不暖西北的土地。
李思忠更是觉得心间一片冰冷。
他看到很多唐军倒下去,但他们都沉默无声的接受死亡。
表面看,党项人占了上风,不过李思忠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