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一阵金属脆响。
五十步内弩箭都不能伤的冷锻甲,两百步外的弓箭,更是无力。
“杀!”郝摧平举起长槊,身边十骑,皆如他一样,长槊向前,闪烁着慑人的寒光,人未到,槊锋上寒芒已经让回鹘人胆寒。
皮甲对冷锻甲,弯刀对长槊。
牙旗下的回鹘人绝不懦弱,没有后退。
但在实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下,武勇只能变成悲壮。
郝摧杀红了眼,战马一跃而起,踏入盾阵之中,身后十骑也跟着他一跃而起,对砍向自己的弯刀视而不见,马蹄落下,回鹘人血流成河,所谓的盾阵一击即破。
郝摧马不停蹄,连挑三名敌兵,冲到大帐前的牙旗下,拔出横刀,而在他横刀落下的时候,大帐中冲出一人,用回鹘话吼了一声。
此人金盔之后,还留着一条华丽的豹尾,一看就是个大官,郝摧大笑,也不愿占他便宜,从马上跳了下来,“来的好。”
然而此人身后涌出两名回鹘将领和几名亲卫。
郝摧怒笑道:“回鹘人狡猾。”
也不后退,持刀而进,两个回鹘亲兵首先冲了过来,接战才四五个呼吸的功夫,两人变成了四截。
血水喷了郝摧一身,令他的笑容更加狰狞。
两个回鹘将领一看形势不妙,便要后退,被金盔大官呵斥。
接下来让了郝摧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其中一个将领冷不防的一刀刺入金盔大官的心口,另一个斩下头颅,双手呈送给郝摧,还用不生不熟的唐言道:“唐舅、唐舅!”
“谁是你舅舅?”郝摧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若在泾原军中,他早就一刀砍下这两个贼子的脑袋,不过在骁骑军中被教育了这么长时间,郝摧总算能控制自己的杀心,“滚吧!”
两个回鹘将领听懂了意思,连滚带爬的逃命去了。
望着帐前还在飘扬的牙旗,胸中的杀气仿佛忽然找到了突破口。
一刀斩下,西州回鹘人的象征,跌落在泥土中。
战场已经不能称之为战场。
唐军出现之后,回鹘人望风而降。
三百年来,总体来说,大唐对回鹘人不错,把他们从突厥人的奴隶,扶植成草原帝国,可惜回鹘人不争气,又被自己的奴役部族黠戛斯人击败。
所以投降大唐并不耻辱,至少在普通回鹘士卒眼中,这是解脱。
有些回鹘将领主动帮唐军抓捕逃兵,比在仆固天王手下更卖力。
两个时辰,唐军只用了两个时辰便击溃了西州回鹘!
城上的张承奉看着眼前的一切。
城下的仁美同样也目睹了一切。
与其说是击败,还不如说是西州回鹘主动归降,唐旗指向哪里,哪里便跪倒一片回鹘人。
“西州回鹘为何如此孱弱?”李晔骑着青海骢,他想过自己会赢,但没想到赢的这么轻松,这么彻底。
“当年回鹘人称霸草原,控弦之士五十万,却被十万黠戛斯人攻陷漠北王庭,战后,百万回鹘人分崩离析,乌介可汗拥十三部回鹘,十万大军,却不敢反击,乞求朝廷援手,士民之心沦丧至此,若非大唐扶植其在河西落脚,回鹘人早已亡种。”刘鄩笑道,完全不在意身边的仁美可汗。
仁美铁青着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本以为西州城里的张承奉会做些什么。
哪怕吼两声也行,但西州城沉默的可怕。
唐军忙着打扫战场,此时是他们最好的出击时刻,但归义军没有丝毫动静。
山不来就水,水只好去就山。
李晔带着亲卫都抵近城墙,能劝降是最好。
历史上尽管归义军后期到处认爸爸,跟后世的大宋一个德性,但在张奉承接任节度使的前期,还是有模有样的,几次击败回鹘人,可惜,张奉承左右开弓,打了甘州回鹘,又去打西州回鹘,两线作战。
不过即使如此,瓜沙二州数次抵抗回鹘人攻击,没有陷落。
不是归义军不行,而是他张承奉不行。
所以对归义军将士,李晔还是珍惜的。
“张承奉出来觐见!”辛四郎大喊道。
城头一阵混乱,最终站出一个三十来岁的将领,面白长须,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人物。
“张节度自问能挡住朕麾下健儿否?”这两年,李晔养气的功夫倒是上去了。
如此酣畅淋漓的大胜,脸上却古井无波。
张承奉面色青一阵红一阵,却并不回话。
其实刚才两军混战之时,他不出兵,已经说明他的胆怯了。
唐军如此威势,而归义军已经守城两月。
“要战要降,爽快一些!”辛四郎大着嗓门在城下催促。
张承奉始终不能决断。
李晔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