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沙大族子弟,只要大族族长出现在城下,西州不战而下!”
帐内忽然安静下来。
李晔的目光逐渐严厉起来,曹议金匍匐在地,全身颤抖。
有此良策,却一直秘而不宣,让唐军在坚城之下磕的头破血流。
若不是李晔动了杀心,把归义军家眷都弄来,这场战争的结果可能真的就是鱼死网破了。
李晔长叹一口气,归义军真正的问题就在于此,五十年来,唐廷支持回鹘人、嗢末人,打压归义军,基本的信任已经没有了。
就算李晔真杀光西州城内的归义军,瓜沙的问题仍旧没有解决,未来很有可能成为一个巨大隐患。
除非李晔抡起屠刀,丧心病狂的把瓜沙二州的百姓赶尽杀绝。
其实追究起问题的根源,反而是唐廷亏欠了归义军军民。
“你起来吧,从今往后,归义军也是朕的子民。”李晔一句话,泯灭了所有恩仇。
“臣、谢陛下、谢陛下!”曹议金头磕的咚咚响。
“我佛慈悲!”
决定战场胜负的,往往在战场之外。
放下杀心之后,李晔反而感觉全身轻松。
曹议金来的时候,不仅带来法成,连瓜沙二州的族长们也来了。
他们出现在城下,城上的归义军当场倒戈,仿佛浪潮一样席卷全城,配合武贲倒戈一击。
城墙上,最后的反抗者——乞禄论,瞬间就淹没在这股浪潮之中。
吐蕃甲士死战不降,反冲入内城,到处放火,制造混乱。
但唐军入城之后,一切也就尘埃落定,吐蕃甲士一一被堵进巷道里,唐军还未发起进攻,周围的大火就将他们吞噬。
不过,唐军中有两人对乞禄论刻骨铭心,一个是姜怀山,一个是辛四郎。
两人在焦尸中翻找。
终于姜怀山看见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的黑纹横刀,一具焦尸紧抱着它。
“应该就是此人了。”姜怀山道。
辛四郎心有不甘道:“这厮就这么死了?”
姜怀山愣了一下,仔细看了一会儿焦尸,又怀疑其自己的判断,刀是自己的,人究竟是不是,谁也说不清了。
一队队的归义军俘虏被押到城外,其中不乏跟着反抗的西州青壮。
唐军肆意抽打他们,无人制止。
瓜沙二州的家眷们在大帐外跪了一地,任由头顶烈日暴晒。
李晔已经不想踏入西州城了,甚至连个胜利者的好心情都没有。
这场战争不应该打的这么艰难。
始作俑者被两名武贲提到李晔面前。
原本以为张承奉会是多么强硬的人物,现在却如一滩烂泥一样。
“张节度,我们终于又见面了!”看着这人,李晔心头的恨意就上来了。
李晔能原谅他的野心,但无法原谅他的愚蠢。
当然,此君在历史上更加膨胀,直接弄了一个什么西汉金山国,自称白衣天子。
“成王败寇而已,陛下要杀就杀,我们张家不欠大唐什么,是大唐欠我们张家,欠归义军!”张承奉人软话不软。
“放肆!”薛广衡一脚踹过去。
张承奉嘴角全是鲜血,却在这个时候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笑声里藏着无比的怨气和无比的恨意。
这个时候,包括曹议金在内,已经没人敢为他求情了。
李晔没想到事到如今,张承奉还提这些。
而且还当着瓜沙大族和百姓的面。
李晔也是心中大骂,从来都是儿子坑爹的,现在爹也坑儿子。
虽然宣宗和懿宗算不上李晔真正的祖父和父亲,但这口大锅他还是要背起来。
盯着张承奉看了良久,一直在杀与不杀之间徘徊。
“阿弥陀佛!”法成及时的口宣佛号。
李晔拔出腰间横刀,几个亲卫扯住张承奉的头发,露出他的脖子。
几千瓜沙百姓看着,几万唐军也在看着。
李晔举起刀,一刀挥下……
没有血光,斩断的是头发。
所有人都愣住了。
“看在议潮公的份上,朕不杀你,大唐不杀你!因为朕的大唐是光明帝国,不是杀戮帝国,即日起,追封张议潮为敦煌郡王,建石像立于沙州,四时祭拜,只要大唐不倒,敦煌郡王供奉不休!至于你张奉承,朕罚你在开元寺削发为僧,永生永世不得离寺庙半步!自此之后,瓜沙没有归义军,只有大唐子民!”李晔高声道。
心中却是在默念,从今往后,大唐不欠你们张家了,也不欠瓜沙百姓了!
帐外死一般的寂静。
接着便是哭泣之声,最后变成嚎啕大哭。
连张承奉也跟着大哭起来。
“大唐万岁!”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