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的战鼓声从虢州城里响起,仿佛春雷一般震动人心。
淹没了城墙上的厮杀声。
“杀贼!”接着便是城内猛烈的喊声。
大地都跟着震动起来。
虢州城四门同时打开,城头上的攻防还在激烈的继续着,但唐军已经如决堤的洪水冲出。
瞬间就冲垮了城外的梁军。
压抑了二十天的仇恨、愤怒,倾泻而出。
这不是一场战争,而是人心的洪流,时代的洪流。
大唐的重振全在此战之上。
大秦大汉大唐的热血不该在这黑暗的时代里流尽,曾经荣耀的帝国,骄傲的子民不该堕落成懦夫,跪伏在北方蛮夷脚下!
李晔的目光穿过千年,大唐之气运便是中华之气运。
运去英雄不自由,时来天地皆同力。
士气和斗志是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此消彼长,在激烈的绞杀中,唐军士气如虹,梁军便跌落谷底。
不只是士气和斗志,梁军的体力和精神在二十多天的攻城战中,已经消磨殆尽。
唐军势如破竹。
河陇大地孕育的重骑兵冲锋在前,朔方、河套的精骑紧随其后,一出东门,便横扫战场,在平原之上,没有任何阵列能够抵挡他们。
矛阵、盾阵摧枯拉朽。
梁军在惊愕中无法组织抵抗,一些悍勇的梁将带着百十人挡在前面,但转眼就淹没在骑兵的洪流之中。
骑兵只是冲散梁军阵脚,步兵才是战场上的收割者。
溃不成军的梁军,在阵列的森严的唐军阵列推进之下,一片片倒下。
从梁军北上的那一刻,这场大败便是注定的。
李晔站在城墙之上,望着城下一边倒的战场。
所有的牺牲和隐忍都没有白费。
“郝摧、夏鲁奇、史建瑭听令,不论生死,朕要见到葛从周和王彦章,绝不可让他们退回卢氏!”这两人是梁军的中坚力量,拿下他们就是去了梁军一半的势!
“末将遵命!”三人同声应命。
郝摧雄烈,夏鲁奇英锐,史建瑭刚勇,这是李晔精心为葛从周、王彦章准备的刀子。
战场上,梁军被分割成几十块,终于有人顶不住,放下武器,跪地投降。
能抵抗到现在,梁军不可谓不英勇,只不过大势如此,人力终有穷尽之时,求生是每一个人的本能。
唐军不管他们,继续围杀负隅顽抗者,自有辅军来接收俘虏。
不远之处,梁军牙旗,还在鸿胪水北岸飘扬。
正是这杆大旗,给了梁军坚持下去的希望。
一个无敌统帅,对士卒的影响巨大,葛从周无疑是这时代统帅中翘楚,他在,梁军的顽抗就会持续下去。
“请将军渡河!”大帐之内,一众亲兵跪在地上。
葛从周双目紧闭。
局势已经不可挽回,没想到皇帝会给他准备这么一份见面礼。
这场战争不仅只是梁军进取陕虢意图的失败,而是整个荆襄局势的反复。
他很清楚皇帝花了这么大代价吸引他北上,绝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与其引败军回卢氏,还不如为后方争取机会。
“传令王彦章部即刻退回卢氏,卢氏能守则守,不可守则退回邓州!静候大王与皇帝决战!”葛从周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三万精锐覆灭,他已经没脸再去见朱温。
此刻他更想见的人是皇帝。
这个念头刚从心底浮起,帐外鼓喊杀声大起。
他拔出横刀,身边之人面有怯色,“梁王起身草莽,二十年来东征西讨,才有今日之盛,小小挫折,何至于此?诸位莫要忘了,你们的家眷还在汴州!”
说完也不管他们,走出大帐。
大帐之外,数支唐军正冲杀而来。
唐军骑兵一往无前,直奔牙旗而来,梁军根本无法抵挡,大营的防御本就是仓促之间布置起来的,葛从周连辎重兵也顶上去了,能撑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
以疲惫之军,迎战兵锋正盛的骑兵,结果可想而知。
两股骑兵从左右冲入阵中。
葛从周瞳孔猛地收缩起来,情不自禁道:“沙陀人?”
左路一军,唐旗招展。
右路一军,虽没有打旗号,但葛从周一眼便看出这是老对手沙陀人。
郝摧、史建瑭、夏鲁奇三人同时看见牙旗之下的葛从周,越发奋勇,梁军阵中出现三条血路。
看似厚重的梁阵,转眼既被冲破,堪堪杀到眼前。
当年血战秦宗权之时,葛从周见过更凶险的场面,二十多年的戎马,他早就置生死于度外,挺刀迎了上去。
亲兵只能也跟着顶上去。
梁军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