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以魏州予我,必无好心,梁晋大战,我军想作壁观是不可能了,大王受大唐天子重恩封为燕王,正该讨梁以示信义。”此时的冯道还很年轻,心中热血未凉。
不过他面对的人却是刘仁恭,刘仁恭目光闪了闪,“本王十万大军南下,耗费钱粮无算,若是没有收获,本王有何面前见卢龙父老?”
冯道拱手,“以我军实力,绝无可能在晋梁夹缝中火中取粟,与其得罪李克用、天子,还不如与联军一起,攻打梁军。”
刘仁恭眼珠子转了转,“本王也想如此,奈何李克用视本王为肉中钉。”
“大王可将魏州送与晋王,以示两家和好之意。”
“胡言乱语,魏州也是我卢龙将士浴血所得,岂能轻易送与他人?李克用向来有吞并河北之心,依本将看,你就是沙陀人的细作,父王,此**乱军心,按律当斩!”刘守文冷笑着拔出腰间横刀,一步一步走向冯道。
而刘仁恭却并未出言阻止。
只有刘守光拦在前面,“父王面前,你敢放肆?”
刘守文寸步不退,眼睛中凶光闪闪,刘守光也拔出了横刀,兄弟二人像斗鸡一样互视着。
“够了!”眼见兄弟二人有当场火并的趋势,刘仁恭不得不说话,“魏州本王绝不会交不出!”
在安史之乱的一百年里,魏博从来就是河朔的龙头老大,吞下魏博,就有了统一河北的契机,出身武人的刘仁恭不愿放弃任何机会。
而且随着唐廷与汴梁的壮大,北面草原,契丹人也在虎视眈眈,卢龙的机会越来越小。
在他眼里,也许失去这次良机,一统河北的美梦也就随之远去。
“既然你主张联合晋军,本王就派你当说客,向李克用表本王不愿与其为敌之心。”
冯道满眼苦涩,此前的几波使者,都被李克用斩下人头祭旗。
他求助的望向刘守光,但刘守光却在望着刘守文。
“臣领命!”冯道只能认命。
刘仁恭父子虽然对他另眼相看,但也仅限于此,离重用十万八千里。
早说卢龙镇内,也没有重用文人的习惯。
无论是刘仁恭,还是刘守光兄弟,都更看重能打仗的武人。
春风中带着瑟瑟的凉意,冯道匹马离开博州,身后相送的只有一人,也是文士,两人在春寒料峭的风中如瑟瑟发抖的寒鸦。
“我这一去,怕是再也没有回返之日。”望着茫茫河北大地,冯道只觉得无限悲凉。
“可道兄还想回来?燕王父子贪得无厌,恐不久便会祸起萧墙,焉知此去不是机缘?”文士跟冯道差不多的年纪,只是没有冯道的宽和之气,神情坚毅犹如武人。
冯道叹息一声,不作言语。
文士拱手道:“可道兄,吾有一计,可保你此行平安。”
“藏明兄教我!”
“北军李克用势大,有必取魏博之意,然北军不止李克用一军,可道兄先投丁会,以为容身之地,然后徐徐进言晋王,事若成,可道兄为燕王功臣,必受重用,事若不成,可道兄不妨留在丁会军中,丁会归唐,便是可道兄归唐,皇帝重用天下有才能之人,可道兄当世明珠,天子必不会让明珠蒙尘!”
冯道心中的凄惶瞬间消散,叹息道:“燕王父子若用你韩延徽,河朔之局,何以至此!”
韩延徽大笑道:“天下间能用你我二人的,也只有西面。”
冯道快马加鞭,三日便赶到磁州。
此时的磁州,连营二十里,旌旗如云,戈矛如林,铁甲如山,军威赫赫。
骑兵往来驰骋,斥候聚散四合。
战鼓响动,士卒列阵而待。
即便冯道是个文人,也能看出北军的强盛。
冯道以丁会故人求见,巡营的军士盘问一番,冯道从容对答。
入了“唐”字大营,见士卒皆虎背熊腰,精悍异常,丁会部下原本就是梁军精锐,在沁州多年,早已娶妻生子,丁会又招募沁州当地人,军力更甚。
加丁会为人宽厚,爱兵如子,深得士卒爱戴,当日改旗易帜,愿归唐者留,愿归梁者去,并未强留,梁军皆感泣丁会宽仁,归梁者寥寥,所以沁州军极有凝聚力。
这也让李克用刮目相看,更加敬重,多次明里暗里招揽丁会,还有意无意要结拜,都被丁会挡了回去。
“你是什么人?”纵横天下二十载的老将,双鬓已然斑白,眼神却如刀剑一样锋利。
冯道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学生瀛州冯道。”
丁会眼神动了动,“这么说来你是刘仁恭的使者了?你不去晋王大营,跑本将这儿来干什么?”
“来求将军救命。”冯道年纪虽轻,但眼光毒辣,跟丁会这样的人说话,只能以诚求城,率小心思是自己找死。
果然,丁会大笑道:“晋王恨卢龙入骨,你这后生倒也不傻,找门路找到本将这里了。”
冯道异常恭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