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门国丢失,唐军正式踏足本州岛。
从九州、四国、长门败退的倭人,不断散播着恐惧。
倭人朝堂争论不休。
在亡国灭种的大祸面前,倭人也分化为两派,主和与主战,一些开明的权贵认为,唐军两万,加上水军也才三万,并没有灭亡倭国的准备和野心,只要把九州割让出去,向大唐称臣纳降,就可以稳住唐军,然后抽调所有力量,集中对付王审知。
他们已经看出王审知才存了灭国之心。
倭人对大唐普遍有敬畏之心,其上层权贵更是大唐文明的忠实拥笃。
军事胜利总是会带来政治红利。
唐军在九州、长门无敌的气势,已经击碎了他们的信心。
当然,有主和派就有主战派。
倭人天性中兼具着恭谨与狂妄。
他们认为凭借平安京的六七万大军,再招募全国武、士,未尝不能与大唐一战。
即便平安京战事不利,也可退居关东平原,以飞驒山脉正面抵御唐军,以水军海贼侵袭唐军粮道,积小胜为大胜,振奋国人士气。
而且唐人远来,必不能久留于倭土。
不过倭人大权都掌握在藤原忠平手上。
主战派多是地方豪强,推源经基为首,欲借此战获取更大的政治利益。
而藤原忠平也不能真与主战派闹僵,因为倭人朝堂掌握的军力连海盗都对付不了。
还要靠这些豪强的武士们抵抗王审知。
双方在醍醐面前争论不休。
醍醐自从登基以来,压根就没有实权,一向是藤原家的傀儡,过着醉生梦死的“风雅”日子。
对国中剧变,力不从心。
每天被两派人拉出来,争来吵去。
矛盾累积到一定地步终究会爆发,地方豪强与武士团体的崛起,对倭国朝堂已经形成巨大冲击力。
不知不觉间,藤原忠平便成了倭人嘴中的国贼。
小胜王审知的源经基成了倭国的英雄。
就在倭人朝堂争论不休的时候,刘知俊率军再败平良持,收周防、安艺。
但进兵备后国时遭到顽强抵抗。
此地三面被山地包围,处于山阳道的中间位置,南部与海港相连,即是军事重地,亦是交通中心。
而且防守此城的将领,为平安时代第四代征夷大将军藤原忠文。
倭国历史上的平将门之乱,主帅便是此人,以六十八岁高龄讨灭平将门。
历任纪伊、播磨、赞岐、摄津、丹波的地方守备,本在丹波防御唐军水师从北面突入。
但正面战场上的一趟糊涂,令这员老将不得不出马。
藤原氏作为倭人最大的门阀,族中掌握的庄园土地和武士,自然比别人多。
而且藤原忠文防守备后,不仅依托山势,还依托水形。
外海的制海权被王审知夺走,但濑户内海沿因其独特的地形和水文,福建水军屡次遭到藤原忠文的伏击,备后、备前一带的海域在倭人掌握之中。
从这个“备”字,就可以看出备后、备前对平安京的重要性。
南北朝时代,五胡乱华,大量沿海汉民入倭,客观上促进了倭人文明的发展。
平安朝好歹跟大唐学了两百多年,出一两个拿得出手的将佐不足为奇。
陆地上,天策右军勇猛无敌,但被倭人水军撤着后腿,施展不开。
藤原忠文遣派藤原秀乡精锐武士势力、藤原纯友的水军海贼势力,绕海而袭击唐军之后。
屡次袭破关押青壮、女人的营寨,骚扰粮道,给前方的刘知俊带来不小压力。
备后国的山势比长门还要险峻。
顾全武的水军皆是大船,不利于濑户内海的水形。
唐军的进攻告一段落,刘知俊虽然对外凶残,对内却是极为体恤部下,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出生入死。
每逢大战,必亲临前阵,以窥敌之虚实,见山势城池险固,也就暂时停止猛攻,派出斥候日夜哨探。
王审知在四国岛上休整了一些时日,后方的辎重、援兵到来,军势复振。
现在也到了他们出力的时候,不然凭什么伸手拿倭国的膏谀之地?
备后备前难打,王审知没那么伟大,牺牲自己的利益,去服从大唐的利益,而是突然一击拿下淡路国,挤走源经基的前沿部队,夺得进攻摄津的前沿基地。
淡路国如同一把刀子,抵在播磨与摄津之间,历来就是倭王的御食之地。
穿过北面的明石海峡,可攻入摄津,直取京都,亦可西渡纪淡海峡,攻入畿内道腹地,往倭人软弱的腹部狠狠插上一刀。
这可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拿下淡路国,王审知便彻底掌握了攻势。
对平安京形成强大的压力。
十几万的强敌占据了门户,倭人朝堂的争论更加激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