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京的醍醐正志得意满。
藤原忠平被斩之后,他的权力得到了恢复。
武士们对他忠心耿耿,倭人更是奉其为神明,这算是自桓武倭王一百多年后,大权再度回归。
醍醐忍不住要大展拳脚。
什么刘知俊什么王审知,都被他抛到九霄域外去了。
在举国皆狂的氛围下,醍醐也受到了感染。
被人捧到了云端,自然要好高骛远一些。
而所有迹象都表面,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转变。
醍醐正在思考要不要召回入唐谈判的藤原昌平,谈判已经没有必要,武士头领们一个个拍着胸脯保证,定能驱除唐寇,斩下刘知俊、王审知的人头。
小酒喝的晕晕乎乎的醍醐脑子真的就是醍醐了,居然就这么信了。
藤原氏外戚干政,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建树,但也没什么大的弊政。
如同华夏历史上的东晋,王与马共天下。
玩的是世家贵族制。
社会虽然没有活力,但也不至于死气沉沉,苦的只是底层没有反抗力也不想反抗的平民。
大量诗人、文人、歌人涌现,达官贵人歌舞升平,处于消化大唐文明构造本土文明的重要转型期。
所谓的“和风”,便是形成于这个时期。
但眼下,这个过程被打断了,思想混乱的武士阶层提前登场,如同一个发育不良的怪胎,急于表现自己,渴望证明自己。
就能力而言,醍醐远远不如官宦世家出身的藤原忠平。
裱糊匠虽然没有力挽狂澜的能力,但至少不会让局势彻底失控。
从藤原忠平死的那一刻,倭国已经在一条不归路上狂奔。
而醍醐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整日在武人们的歌功颂德中陶醉不已。
甚至当刘知俊率领唐军突入城中的时候,他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梦境当中。
没有藤原忠平、源经基等人在身边,醍醐连当下发生了什么都不知。
更不会有人扶保他逃走。
才七八天,平安京风云几度变幻。
而这一次等待它的命运将不会那么温和。
这座城池像一个没穿衣服的女人躺在唐军面前。
刘知俊从来没有什么可笑的仁慈之心,战争本来就是血腥的,他是武人,只从刀子上考虑问题,击败敌人,消灭敌人。
武士们吹牛皮的时候震天响,真到了关键时候,却没有丝毫组织能力,恐有万余杂兵,却在唐军攻破时,还在逞一夫之勇,各自为战。
平安京转眼既破,唐军长驱直入,肆意杀戮。
凡是站在唐军面前的人,全都被撕碎。
杀戮是这个时代的主题,一个名族的崛起必定踩在另一个种群之上。
大唐的崛起是撕碎了突厥帝国。
宏观上,中晚唐至大宋的悲剧,不正是无法战胜吐蕃,以及无法遏制契丹、女真、蒙古的崛起吗?
易地而处,如果倭人崛起,他们会安安分分的蛰伏在倭岛上吗?
刘知俊脑中没想这么多,只有武人思维,既然别人提着刀子站在面前,自己就没有放下刀子的理由。
有时候,杀戮成本最低,也最有效。
既然不肯低下头颅,那就把头颅砍下来,一劳永逸。
至于归化什么的,那是朝堂上文人考虑的问题。
刘知俊向来嗤之以鼻。
平安京转眼血火遍地,全城都在哭喊。
只有跪在地上的人才躲过唐军的刀锋,却没有躲过武士们的倭刀。
最后演变成倭人自相残杀。
城中汇集了四方的武士,也汇聚了浪人、强盗。
打不赢唐军,残害倭人平民还是有这个本事的。
两个月内,平安京三度易手,原本的尸体还未完全掩埋,新的尸体又堆积上来。
武士们在唐军面前节节败退,有的干脆扔下武器,随乱民逃出城去。
毕竟一万多唐军是无法围城。
刘知俊的心思也不在此。
倭王的意义远大于平民,这也让城中的平民得到喘息之机。
平安京仿效长安洛阳格局,也有朱雀大街、皇城、皇宫等格局。
桓武倭王费尽心思迁都此地,不到两百年,便陷入敌手。
城中大部分战力都去摄津追击王审知,留下来的,除了五六百武士,就剩下一些杂兵和青壮。
这些人自然挡不住士气如虹的天策右军。
武士头领高呼着口号蛮勇的冲向唐军阵列,眨眼间身体被长矛刺的千疮百孔。
有摄于唐军威势的倭军主动打开城门,迎接唐军入皇宫。
刘知俊引三百甲士,雄赳赳气昂昂的步入宫内。
却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