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灿烂,草长鹰飞。
夷播海之东北,翠绿的草原延伸到天际。
几条河流仿佛玉带一般在青草中蜿蜒。
熬过寒冬之后,迁徙而来的喀喇汗部落也迎来了春天。
萨图克立起牙旗,四方喀喇汗人在大食法的督促下,再度聚集在这杆大旗下。
唐军主力远赴怛罗斯,对萨图克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
意味着唐军柔软的腹部呈现在他面前。
七河流域是个很大的地方,弓月城不足以封锁所有区域,喀喇汗斥候随时可以穿过唐军防区南下,侦测唐军动向。
正如他预料的一样,萨曼不是大唐对手。
这让保存实力的他心中充满了侥幸,对耶律德光又热情起来。
“你可以劝述律平回来了,大家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萨图克脸上闪着幽光。
事实上,述律平比萨图克大了十岁左右,但萨图克并不在乎。
契丹人的实力让他相当眼热。
耶律德光的睿智,萧阿古只的骁勇,述律平的坚忍,给萨图克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难怪两百年前的武瞾时代,契丹人能灭二十万唐军。
消化这股力量,即便失去七河流域,萨图克也能在中亚草原上再建一个帝国。
“启禀博拉格汗,自从八剌沙衮失陷以后,便再无联系。”耶律德光目光诚恳。
双方有没有联系,萨图克最清楚,“放心吧,述律平不会丢下你这个儿子的。”
耶律德光是契丹人复起的希望,把他牢牢抓在手中,述律平、萧阿古只都跑不了。
萨图克一脸的大度,“既然唐军都在千里之外的怛罗斯,我们可以动一动了。”
见耶律德光眉头微皱一脸思索状,便又道:“弓月城只有两万唐军,唐军猛将皆在河中,不破弓月城,大唐就不会感觉到疼,只有把大唐打疼了,我们才能跟大唐谈。”
萨图克也是个实事求是的人,绝无基马克人的狂妄,手上控弦之士六万,若是男老女少全部上马,弄出十万“铁骑”出来不难。
这种实力在西域不算小了。
有大食法的加持,战斗力也不弱。
至少在唐军的评估中,比萨曼人强一些。
“臣以为,此时不宜出兵,颉跌悉密可汗狂妄自大,必败无疑,可汗不如先取基马克之众,稳住形势,然后再坐观河中之变。”耶律德光平静道。
“不行!现在唐军没有防备,这么好的机会,若不抓住,等唐军回过神来,我们就没机会了!”大将炽俟阿力赫道。
当年回鹘汗国覆灭,庞特勤率漠北一支回鹘投葛逻禄,与当地葛逻禄、样磨人融合,形成喀喇汗王朝。
炽俟即为葛逻禄大姓,在部民中有一定声望,所以他说的话相当有分量。
喀喇汗人真正与大唐的一战,也就李嗣源突袭八剌沙衮。
萨图克麾下的主力在西州玩捉迷藏、疑兵之计,正面接战基本没有。
所以喀喇汗人输的并不服气。
喀喇汗人的心思也是萨图克的心思。
“听说弓月城的主将叫李存审,你觉得此人如何?”萨图克换了一种问话的方式,实则已经确定要攻打弓月城了。
此时的确也是最好的时机,唐军主力被基马克人、萨曼人拖住,杨师厚、李嗣源、高思继、刘知俊等知名大将皆在河中,弓月城的李存审,似乎名气并不大。
换句话说,如果连李存审这样声名不显的将领都对付不了,萨图克就没必要趟河中大战这滩浑水了。
耶律德光怎么可能不知道李存审?
契丹与河东是三十年的老冤家。
耶律德光多次跟随阿保机南侵,十三太保之名如雷贯耳。
“臣未曾听说过此人,能被皇帝看重,想必是有些本事的。”耶律德光眼神仿佛一潭清水。
“哼,有本事又如何?我们十万铁骑,难道还怕他们两万人?”炽俟阿力赫道。
“不能这么说,唐军精锐,我们的确比不过,但弓月城不能不打!”萨图克的眼神逐渐坚决。
弓月城,处在伊犁河谷之东,控锁北面草原、俯视西面七河流域,东望西州等膏谀之地。
战略地位不可谓不高。
拿下此城,可进可退,就算按兵不动,也可威慑唐军粮道。
对决心复国的喀喇汗人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既如此,臣祝可汗马到功成。”耶律德光一脸诚恳,眼神却变的深不见底。
萨图克不疑有它,大笑道:“说的不错,马到功成。”
几天之后,草原上铁蹄滚滚。
喀喇汗人倾巢而出,一部老弱为疑兵,浩浩荡荡风尘大作直奔八剌沙衮,一部精锐直扑弓月城。
改信大食法的喀喇汗人极度兴奋,满眼都是嗜血的渴望。
萨图克为此战颇耗心机。
别看弓月城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