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答应援助契丹便是,何必封其为国主收其为子?”耶律德光走后,李祐语气带着些许埋怨。
李晔笑道:“你觉得耶律德光如何?”
“此人能屈能伸,胸怀大志,胆色过人,他日不可限量。”
“不错,有此人在,契丹必会崛起,既然要给,就全给他,契丹能不能立国,不在我们,而在于它能不能在可萨人罗斯人的夹击下立足,收他为义子,是安他的心,让他放心与西人争斗,你要记住,契丹是我们的一头恶犬,你若不强,恶犬必反噬其主。”
“儿臣知道了。”李祐点点头。
“河中就交给你了。”李晔拍拍他的肩膀。
“儿臣必让河中彻底归入大唐!”
李晔大笑道:“如此,你必青史流芳百世!”
春日的阳光洒满河中大地,冰雪渐渐消融。
将士们归心似箭。
西土的事情告一段落,但更大的挑战随之而来。
与太子的决裂不可避免。
不过帝国的权力之争只停留在高层。
将士并不知道其中的波涛汹涌。
这也是李晔没有下诏废除太子的原因。
一旦下诏,中土必然大乱,各种牛鬼蛇神趁机起事,打着皇帝的旗号攻城掠地,扩大势力和影响,大唐欣欣向荣的局面就一去不返了。
对李晔而言,中土只要稳住就行了。
刚到碎叶,就收到西州和中土传来的消息。
河北大乱。
周云翼与李筠据河北河东与长安对峙。
而太子的手伸向西州,意图控制刘鄩,截断唐军东归之路。
各种流言满天飞舞。
有说周云翼欲效安史之旧事。
有说皇帝在西土战败,身受重伤,命不久矣。
大唐并不是铁板一块,内部各种势力错杂。
依附太子的不在少数。
就连皇城司与宣教司都有叛徒,更不用说一直被打压的世家大族。
太子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没有人支持肯定是不可能的。
李晔退而求其次,传诏天下,二十万大军不日返回,诸军不得妄动,禁军回长安,太子到凉州迎驾。
原则上,李晔希望软处理,尽量避免内耗。
但如果有人不识相,李晔也不介意举起屠刀。
在碎叶叮嘱李存审,激励留守将士之后,大军便直奔西州而去。
从碎叶到西州这一段路程是最艰难的,沿途草原、戈壁、沙漠,动辄飞沙走石,幸亏刘鄩沿途建有驿站,提前准备了向导接应,即便如此,也足足走了两个月。
到了西州,一路乘坐车驾的李晔都感到难受。
更不用说普通将士了。
李晔记得历史上,统一整个中西亚的帖木儿,准备了八十万大军,七年的粮草,以六十九岁高龄攻打大明,好像就是倒在半路上的。
李晔吸取教训,没有逞强,弄了一辆六驾大马车,一路躺着东归。
随行还有医护人员。
见到了武元登,李晔仿佛见到了家乡父老。
而林光远的背叛,让李晔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连曾经的长安子弟都会背叛自己,可想而知皇权之争,严峻到了何种地步。
不过,在大唐前进的路上,这样的人一定不会少。
对太子而言,最大的威胁永远是皇帝。
对皇帝而言,最大的威胁正是太子。
而老李家的父慈子孝特别有一套。
不分男女老少,父杀子,子囚父,撸胳膊齐上阵,儿子斗老妈,小姑子干嫂子,侄子杀姑姑,叔叔杀侄子满门
杀得不亦悦乎。
讽刺的是,晚唐宦官势力崛起之后,这种父慈子孝才暂时消停。
但有了老李家的示范作用,地方藩镇乐此不疲。
下克上,上诛下,你方唱罢我登场。
倘若李晔留在中土,太子一定会恭顺有加,大唐说不定能完成权力的顺利转接。
但一出征就是四年,中土出现巨大的权力真空。
也就不怪有人急不可耐了。
隋炀帝前脚去打高句丽,后脚杨玄感就兵变了。
天下鼎沸,三十六路反王齐上阵。
连身为亲老表的高祖都倒戈了。
大唐之所以没出现这种情况,一是人心思安,二是在唐末这个大动荡的年代,李晔相对懿宗、僖宗而言,还算不错,三是地方军政财分离制度起到了作用。
周云翼、李筠据河北而自守,其本质是中央朝廷的分裂造成的。
而且中土没人公然举起反叛大旗,对峙只出现在黄河两岸。
让李晔松了一口气。
中土乱成这个样子,李晔也待不下去了,对刘鄩勉励了一番,便加快了行程。
领三万精锐策马先行,后续部队在西州补给。
正